第5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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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阮放向女人介绍肖抑:“这是为兄军营里的小兄弟。”

  肖抑忙向女人行礼:“在下定北营肖抑。”寻思着,阮放口称“为兄”?

  接着,阮放向肖抑介绍女子:“这位是老夫的义妹,鲁鲁阿滋格……”阮放介绍到一半卡了壳,干脆囫囵带过,“……什么什么的!”异国异性,忘年交。

  “义兄,你就从未喊对过我的名字。”女子的汉话说得很流利,但在语调的掌握上仍欠火候,“我叫鹿阿次金格。”

  阮放避开女子的对视:“哎哟哪个记得住哦!”

  “你总是这样,自己记不住,不知道的,就当世间不熟。”女子言语指责,但分明是说笑的口气。她告诉肖抑,阮放这个人,无论诗词字句,稍微生僻一点,就不允许人记,也不允许人用。

  女子也开了一坛酒,笑道:“难以想象,义兄当年是如何考到的探花。”

  “老子又不是不知道!”阮放申辩,自己不喜欢拗口的,生僻的,是因为常年在军营,军中都是大老粗,他要是用词讲究了,大伙都听不懂。

  只有浅显易懂,才能让人记住。

  肖抑一边听着,一边点头。

  女子举起酒店,抿了一口,比起阮放雅致数倍。她转向面朝肖抑,笑道:“肖兄弟,你自我介绍了,其实我也该向你自我介绍。”

  肖抑洗耳恭听。

  女子道:“我有一个汉人名字,苇杭之,草字头芦苇的苇。若你觉得鹿阿次金格拗口,可以喊我汉名。”

  阮放旋即呛道:“每次说到这,老子都想笑,哪有姓‘苇’的!”

  肖抑却早已站起,朝女子恭敬行礼:“‘谁谓河广?一苇杭之。’竟是鼎鼎大名的苇万骑,失礼失礼。”

  苇杭之闻言,得意回呛阮放:“你看,人家都知道典故!”就阮放是草包。

  云敖女子传奇颇多,灿若河汉,皇后是其一,长公主是其一,苇杭之亦是其一。

  苇杭之出生贫寒,草原上的牧羊女,倘若生长在瑶宋,一辈子就要与羊相伴了。但云敖制度不同,朝廷每年都有拨款给学官,开设学馆,哪怕草原这般流动的地方,也必须配备助学,挨户去牧民家中教授。

  无论男女,只要是适龄童都教。

  云敖后来模仿瑶宋,开考科举,第一年的状元便是这位奇女子,苇杭之。

  当然,之后也有不少女状元。

  苇杭之深得皇后赏识,不断拔擢,官至右相。后又从文入武,调任云敖边防长官,左大将,立号万骑。

  肖抑一天之内连开眼界,先遇阮放,见奇人奇事。后遇苇杭之,又见两位奇人奇交。

  云敖与瑶宋的关系,无论表面还是暗里,绝不是“亲如兄妹”。阮放和苇杭之却敢大胆结拜,还不避嫌。

  肖抑不由回忆冯安安那个名单,阮放好像不在名单上。

  所以……仅是坦荡荡的英雄惜英雄?

  阮放和苇杭之似乎并无肖抑这般多心,两人就着酒聊起来。阮放问苇杭之,沿路可见饿殍遍野,已成大。饥。荒?

  苇杭之道:“处处见得,实不忍睹。”云敖女子似乎酒量都好,一坛半酒下肚,面色不红,心明不倒。

  阮放低头,道:“你要不要帮衬点?”

  苇杭之点头:“此趟回国,我会即刻奏报圣后,体恤苍天,将所得贡粮,尽量回匀一些。”顿了顿,手扶酒坛,“到时候私下联系义兄。”

  阮放:“知道。”

  许是对话的内容太出格,肖抑震惊之余受了感染,竟忍不住大胆插嘴:“苇万骑,在下有一问,不知当问不当问?”

  苇杭之:“请讲!”

  阮放却朝肖抑抡起了拳头:“老子喜欢有屁就放,不能憋着!你要再这样说话,老子就要打人!”

  肖抑:“属下无意冒犯,有错有错。”

  阮放:???刚才白要挟了?

  苇杭之见此状况,举坛与阮放碰了碰酒,阮放喝酒去了,她听肖抑发问。

  肖抑道:“苇万骑这样做,你们的皇后真的会允吗?”

  苇杭之笑道:“圣后初闻,定不会允。但她是个极通情达理的人,若说通无论生北生南,性命无差,便会允了。”

  阮放却在这时放下酒坛,眸中第一次现出深沉色:“说到这,我问一句,妹妹,只皇后允了,便妥了吧?”

  苇杭之目光炯炯,道:“差不多,圣后一允,陛下自然同允。长公主殿下虽近年权势愈炙,但还做不到遮天蔽日的地步。”云敖还是二圣说了算的。

  “哈哈哈哈!”阮放笑得前俯后仰,言语间带着奚落,“唉,你说你们那个长公主,干嘛一心想做女皇帝?做了有什么用,不出三十年就要嗝屁!英雄母亲留下个狗熊儿子,就不怕二世而亡?!”

  苇杭之正色辩解:“乌云大王聪颖慧根,本性善良,他只是玩性太重,耐性和主见尚需磨炼。”

  阮放不屑道:“一辈子于巢受哺的鸟儿,你还指望他振翅高飞?”

  苇杭之争辩不过,只好道:“此话只能这里说说。”

  阮放:“怕甚么!”

  肖抑在旁听着,发现自己真的是个大醋坛子。莫说冯安安提起,就是旁人提起乌云,他都浑身难受。

  阮放又与苇杭之聊起两国体制,说起云敖近年新秀,皆是底层出身,以才学论。而瑶宋却固化严重,近十年科举,取的前十名全是世家子弟。平民子弟寒窗十年,比不过世家考官在卷子上的人情一判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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