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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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神女岂可为卑微之人污浊?

  最后的结果,是两人都去阁子里,各入一边,皆换了干净衣裳。

  肖抑把自己衣服洗了,还给冯安安洗了外衣。

  边洗边脸红,晾衣时脸也是烫的。

  两人商议着,冯安安身子难受,不如干脆歇一晚,再下山去。

  无名山被烧过后,以前的亭台楼阁大多不存,如今几栋阁楼,都是虿翁新修的。肖抑和冯安安各挑了一间住宿。

  冯安安与肖抑道了晚安后去睡,肖抑却睡不着。

  他心潮波动,觉得一定要记在手札上。

  真心不敢让冯安安给他洗衣服,却暗搓搓又记:

  辛丑七月十五,晴、晴、晴。

  阿鸾说要给我洗衣裳。

  写完顿一顿,注视着前方桌上的烛台出神,心想:章鹿儿在信中总留的笑脸是怎么画来着?

  凭着记忆,在手札里画了一个,末尾那一弯还未画完,就听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声问:“你在写什么?”

  冯安安不知几时,进了他的房间,一点脚步声都没有。

  肖抑吓得站起来,没站稳,差点被凳子绊倒,又往前一跌,扑倾了桌,手札和烛台皆掉在地上,肖抑忙去捡手札,合上护在怀里。冯安安已经处理了烛台,踩灭了,嗔道:“差点着火!”

  说着打开抽屉,打算重点一只蜡烛,见屉中还垒着许多香,不由漾起笑意。信手拈来,挑出一只成色上佳,味道她喜欢的,冉冉点起。

  肖抑注视着她的操作,他是不懂的,也至今不明白,熏香有何必要?只觉着扑鼻而来,是一股甜且刺的香气,细闻之下,闻出茴香和大米味。

  不敢跟她说,怕她骂他。

  冯安安点了香,就借着旁边椅背歪着,她也不坐,手肘撑在椅背上。上身前倾,腰下后翘,站没站相,像一条蛇。

  她只穿了单衣过来,外头懒散罩了一层纱,还没穿好。肖抑瞧着,旁边床上也是纱帐,跟她的外罩一样都是藕粉色,香炉里的烟气越来越缭绕……她没来时,清清静静。怎么她一来,这屋子全变得妖娆起来?

  “你在写甚么呀?”冯安安托着腮,樱桃唇一张一合。

  肖抑撒谎:“做些规划。”怕眼神闪烁露馅,背过身去,重新坐在桌前,手札翻了新的一页,假装写计划。

  冯安安站直身子,将椅子搬来,放置在肖抑的椅子右侧。她在他旁边坐定,双方放在膝上。

  肖抑眼睛只要一瞟,连她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
  一瞟之下,就忍不住目光在她脸上流连。

  冯安安连忙把脸别过去:“洗了把睡前脸,没顾上再画眉毛。”她还是很在意打扮的,有几分觉得被肖抑瞧见了丑态。

  第34章

  肖抑愕然,就把脸别过去。

  他真在手札上写规划,心想之后将这页撕去便好。

  冯安安在肖抑身边看他写了会,有种窥视的感觉,便站起身走开去。

  她其实心也是乱的。

  不然不会已经入睡了,还要起床还找肖抑。

  今日种种,半是随性,半是有心。

  今日有那么几回幻想过,若与肖抑成为眷侣,会是怎样情景?

  冯安安觉着,大师兄对她,是有男女之情的。

  不然她多番撩拨,他为何不拒?为何配合?

  但大师兄对她的男女之情准确有几分?兄妹之谊又占几分?

  冯安安拿捏不准。

  看他也没有开口挑明的意思。

  肖抑不是不会开口,当年竹叶青为他订婚婚,肖抑就开口道了谢。

  所以……现在要她先开口?

  她可不要先开口!

  冯安安突然就害怕起来,经历了乌云后,心底仿佛有个黑窟窿,还没长好,一旦涉及感情,就开始陷在窟窿里极速下落,漆黑一片,怵得心颤。

  要是她先开口,肖抑答应了,他的答应几分出于真心,几分出于熟识和感动?

  会不会因为她先开口,以后两人相处,冯安安就变得低肖抑一等,她的爱也因此廉价?

  更坏的情况,若肖抑拒绝了她,是不是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?

  瞻前顾后,患得患失。

  冯安安再自省。

  那她呢?

  她自己对肖抑的感情,有几分是男女之情?有几分是知己之谊?

  怕是男女之情占得不多。

  若真喜欢肖抑到不得了,见到他来,她会关切他怎么来了?一路上是否吃得好宿得好,是否有危险?跋涉劳累,要不要再歇息会?

  而不是根本不问,还要等他自己讲述,还让他陪自己找书。

  若真喜欢到不行,肖抑掉到水里,她会心揪起来,第一时间让他换衣,烘干,免得着凉。可那一刻,她并没有顾及肖抑。她满脑子想的,都是自己月事来了难受,怎样才能减轻疼痛。后来想起来,关心一下,是秋月后的凉风,而非炙夏的凉风。

  只能锦上添花,不能雪中送炭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斟酌半晌,这个口不能开。

  乃至今日的撩拨,都不该多过于该。

  冯安安转回身,问肖抑:“你来无名山前,可有安顿好定北那边?”

  肖抑又撒谎:“一切妥当。”

  冯安安心想,是咯,他这么缜密稳妥的人!又问:“你之后是回定北去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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