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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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谢知渊道:“陛下,大国理应风范之大,道不远人,人无异国。”

  他的语气不紧不慢,平和淡然。

  李墨挑起眉稍,谢知渊竟会仁慈地为西昭说话,当年他为僧人时,这人口中可没有一句好话。

  谢知渊微顿,提道:“听闻西昭有意和亲大盛,陛下回拒便是可惜了。”

  李墨漠然回应:“朕的后宫满了。”

  谢知渊掩唇咳了咳,神色如常,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桂花树,鼻尖还有淡淡的馨香。

  他怅然道:“臣已近而立之年,家中尚无妻儿,甚为伶仃。”

  听言,李墨顿时疑惑住,凝视着谢知渊的面容,他言语自来绕话,前头铺垫这么多,是惦记着西昭公主?

  李墨低笑了声,转而看向棋盘上的黑白两子,淡漠道:“说得是,谢家三代单传,是该成一门亲事冲冲喜气,别再过几年身体不行了。”

  谢知渊没什么表情,知李墨是在调侃,他二人没少互相戏弄,是他这两日为这事辗转难眠,挥之不去的是那张容颜,所以这趟他定要来。

  李墨则压下一棋黑子,缓缓说道:“这棋你若是赢了,西昭女国和亲一事可说。”

  话语落下,二人抬眸对视,李墨是松了口,但于他而言,西昭二十年朝贡可不够,当年先帝圣诏上写的是百年朝贡,率先失约的可是西昭女国。

  谢知渊垂眸看向棋盘,一旁的棋罐中,棋子洁白光滑,心绪微起……

  亭外叶落无声,雁朝南飞。

  遥望当年,转眼竟已过两年,他不再是辽西城那个身坐楠木轮椅的画师谢五。

  那个女子寻遍百草,踏过春夏秋冬,治愈他的腿疾,最终竟是坠河而去。

  战乱初起,将李墨从杜若寺寻回之时,谢知渊已是将死之人,脱去平西王的身份,化名为谢五。

  那时辽西之中,百年医馆回春堂,声名赫赫,谢知渊前去求医,却被告知死期。

  庄家大小姐庄新月,自幼学医,温柔心善,她抱着一试的心态为他医治,若是治得好,他便为她作画百张,作为报酬。

  就此与她相识,时日长了,便暗自欢喜上了。

  殊不知她心中有人,是回春堂少堂主周霖安。

  庄家世代种植草药田亩,与回春堂为世交之家,二人青梅竹马,郎才女貌。

  谢知渊作为旁边者,只能沉默着感情,只字不语,无人知他的情意早已疯长。

  在庄新月的劳心医治之下,他从一个将死之人到迈步行走,整整四年之久,为她作的画已不止百张,越画下去,她的容颜便越深刻入心。

  而她与周霖安也临近大婚,好一对悬壶济世的新人,情投意合得让人嫉妒。

  那时他体疾未得痊愈,做不到喝那碗喜酒,更见不得她因婚事而沾染的满眼欣喜。便催促李墨尽早结束潼关之战,不辞而别,赶赴洛阳。

  怎知他离开之后,周霖安同庄家三小姐私通已久,大婚之日合谋将庄新月推入江河之中,三小姐代替大小姐嫁入回春堂。

  战乱平定,谢知渊回辽西之时,世上再无庄新月,心如刀绞,一怒之下将那对奸夫.淫.妇乱棍打死,辽西也再无回春堂。

  他寒疾未愈,医者已去,自此无人可医。

  只恨当初没强行带走她。

  时隔两年,竟在长元殿上见她缓缓走来,谢知渊险些乱了方寸,压不住如潮般的心绪。

  为了基本的自持,他退出长元殿,却在外面等了很久,看那夕阳西下,心无法平静。

  直到她从殿内走出,谢知渊问了最想问的话。

  画过这么多次画像,他绝不会认错的,可她不认识他。

  见新月匆匆离开,谢知渊略感苦涩,事到如今,还是想拥有这个女子。

  她成了西昭公主楚芙阳,正好他也不是画师谢五,就当重新来过,这次他先下手为强。

  如今他这寒疾还未好呢,她身为大夫,可要负责到底,不能抛下病者。

  先前李墨命谢知渊接应西昭公主入城,他是该接旨的,但这体疾,忌讳喝酒。

  之前科举结束,同李墨在长元殿贪了杯,区区两杯便发了病,在府上休养好几日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金秋时节,正值秋赏,几日之后,皇帝便把秋赏之日定下了,玉泉园是座皇家园林,内置山庄别院,落于盛京城外。

  帝后出行共赏秋色,本是出游赏玩,不必拘礼,京城各官家子弟小姐也会有机会一同前往,就连扶风驿的西昭公主都收到请函。

  自上次从长元殿内出来,楚芙阳再次觐见皆被拦在门外,西昭不归纳大盛,皇帝与她便没什么好谈的。

  突然而来的秋赏请函,让楚芙阳一喜,或许这是个机会。

  秋赏的事定下后,长公主那儿又有了喜事,刑部侍郎陆元澈说了媒,定了亲,正是扬州刺史的女儿,不久后又是一场亲事。

  听了这消息,姜卿儿大喜,同李墨说道:“话说这红线,还有我的功劳呢。”

  李墨只是低笑了声,她说的无非是乞巧节时的事,但他那日心里跟猫抓似的,看着她和陆元澈同游扬州,他恨不得上前去把她抓走。

  见李墨反应平平,姜卿儿小小地哼一声,他回应道:“卿儿真棒,陆元澈是该成婚了。”

  姜卿儿道:“是咯,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单身汉,陛下当年要是早点还俗,把卿儿娶了,就不必等到现在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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