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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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问:“怎么样了?”

  丫鬟抽噎着:“一直哭,喂了药现在才躺下,可是睡不踏实。”

  覃一沣走进房间,丫鬟立刻把门关上。

  晋秋蹲在打开的那扇窗户下,里面还在说话。

  “九爷,这事儿瞒不住的。要是老爷知道了,肯定……”说着说着便不忍说下去了,抽噎的声音更大了。

  房间里久久没人说话,丫鬟说:“我家小姐命怎么这么苦,偏就遇上了这种事?九爷,您一定要给小姐做主啊!”

  晋秋慢慢起身,双手趴在窗棂边上,往里瞧着。覃一沣就坐在床边,手伸进铜盆里浸湿手帕,仔细地给床上的那人擦着脸。

  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,他轻轻地对床上不安稳的人说:“哥哥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。”

  床上的人梦呓不断,大概是做了什么噩梦,左右睡得不踏实。覃一沣轻轻拍着她身上的棉被,唱着听不清楚的童谣,这才将那人哄睡了过去。

  折腾了大半夜,覃一沣回西苑的时候,屋里还亮着灯。

  他推开门,晋秋正坐在桌边,桌面上还摊着他出门前没写完的字,一笔落得生硬,她的掌心正合在上面。

  “夜里本来就凉,怎么把外套脱了?”他走进屋,解开袖口的纽扣。

  外套被她扔在了地上,他弯腰捡起,拍了拍灰尘搭在椅子上,又拿了件新的给她披上。

  她的头发还乱着,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,指间泛白的手指在黑发里穿梭,没有木梳,他小心地用手指把头发一点一点理顺。

  “晋秋。”

  “嗯?”

  他微微一愣:“没什么。”

  就是觉得太不真实了。

  她就乖乖地坐在他身前,任他打理着她的头发,一言不发,让他以为自己做梦呢。

  “刚刚那些人是去杀人吗?”那些穿着黑色长衫的人,跟黑暗融为一体。

  覃一沣将她的头发分成两股,一边又分成三股,编成麻花样式。

  “是。”

  将两边头发编好,他在她的对面坐下,瞧着她的手,问她:“不睡吗?”

  “你睡得着吗?”她反问着。

  她盯着他的眼睛问的,叫他心里“咯噔”了一声,隐隐疼了几下。

  她隐约猜到了几分,也不知该问不该问。

  她脚上还光着,在从西苑去东苑的路上沾了泥,叫他瞧见了。

  “你刚刚跟着我?”

  晋秋没有否认:“是。”

  覃一沣欲言又止,最后恳请着:“事关紧要,烦请晋老板保密。”

  “你放心。”她坐直,放言绝不会透露一个字。

  覃一沣对她自然放心:“多谢。”

  晋秋问他:“这么相信我?”

  “很相信。”

  他答得毫不迟疑,反倒叫晋秋低下了头。

  双指缠绕着,她有些懊恼地开口:“我托人打听过,那年官兵上山是早早就得知了消息。”

  “嗯。”他轻轻应着。

  窗外树枝晃动,圆月隐在云后,瞧着天快亮了。

  晋秋走出门的时候,院子里的有露珠结出,在痩窄的绿叶上攀附着。

  她走过,裙摆拂过绿叶,露珠落下几滴。

  沉沉坠落,化进泥土里。

  连着这些年她对他的所有误解和仇恨,一同化进泥土里。

  房间里,忍耐许久的人再也制止不住泪水滑落,他恨恨地捶桌,低言着:“晋秋,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的一句对不起啊!”

  派出去的人是在月色消散时回来的。

  灰色长衫皱乱着放在床上,洗了个冷水脸,发梢的地方还挂着水珠,他换上长衫,一颗一颗扣着纽扣,问等在身后的小厮:“处理干净了?”

  小厮埋着头,见了血,还后怕着:“处理……处理干净了。”

  太阳正升起,阳光透过窗户倾泻进来,他张开手,又把五根手指狠狠攥在一起,指甲嵌进肉里。他眼里的怒火烧得正旺时,刘克急急的影子就晃进了西苑。

  “老爷叫您过去。”

  小厮听了吓得险些跪在地上,他颤抖着身子偷偷抬眼瞧覃一沣的动静。他正从木架上取下毡帽,手从帽顶拂过,将其压在右边腋下,然后走出门,跟着刘克往东苑去。

  一路上两人无话,脚步很快,一直到孟炳华的书房门前,刘克才说:“老爷在里面等着。”

  像冰原上被人凿开了洞一样的声音。

  覃一沣站在门前,他已经猜测到,这扇门后的人,要将他的人生颠覆了。

  从隔壁巷子打回来的新鲜豆浆,香味特别浓郁,还有桥头陈家饱满的肉包被摆在盘子里。晋诚放好筷子,正想叫晋秋,帘子就被掀开了。

  乌黑的下眼皮叫晋诚吓了一跳,他忽闪忽闪着眼睛瞧了好半天,然后不知死活地问:“你昨晚去会情哥哥了?难怪我回来时,你房间就熄了灯。”

  她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,手里还攥着一把用来削水果的小刀。

  晋诚咧着嘴,双手抱头求饶:“我错了,我这张嘴就是爱胡说,你也知道的,你大人有大量,放过我行不行?”

  小刀被扔在桌子上。

  晋诚盛了一大碗豆浆,吹了吹,递给她:“本来昨夜回得早,还想跟你八卦八卦个艳事,见你房间没了灯还以为你睡了。可是你这青黑眼皮又是怎么来的?自己揍了自己两拳不成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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