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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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赵允承亦不多话,颔首随她进去。

  守在厢房门口的月英,远远看了一眼容王,便赶紧垂着眼,不敢多看。

  “三娘子就在里边,沈郎君请。”沐芮恭敬道。

  闻言,赵允承整了整自己的衣襟,这才推门进去,然后便对上一道横卧着,正在娇笑的背影。

  那禯纤得衷的背影,轻纱薄布地纠缠着,起伏有致,曲线玲珑,好比赵允承最爱的山水图。

  可是会笑的山水图,他却是第一次欣赏。

  男人窘了窘,转身关上厢房门,以免春光外泄。

  “笑笑。”他喊了一声。

  秦嫀在竹榻上听到这把声音,先是愣了一下,回头明眸善睐地睇了一眼赵允承,旋即浅笑开来。

  头上的步摇,随着女郎的动作,微微晃动,明亮亮的,衬得女郎的面容灼若芙蕖,柔情绰态。

  “修晏来了。”秦嫀放下书本,细腕上的碧色玉镯轻轻碰撞,发出金石之声,清脆悦耳,却都不及她的黄莺之声,令人神怡。

  容王何曾跟哪个女郎这般亲密过,更不用说有人甜甜地喊他的字,顿时脸上一热,垂眼行了个叉手礼:“小娘子。”

  “你……”秦嫀微微愣了一下,然后好笑地轻叹了声:“你呀。”她走到容王跟前,面露无奈:“我们都快成亲了,郎君还是这般多礼。”

  容王微笑:“礼不可废。”

  秦嫀也笑,双手握住容王的手:“好,你守你的礼,我自疼我的夫君。”

  这话说得……容王的眼帘都颤了一下,正琢磨着呢,忽而瞧见女郎云髻上斜插的一支步摇,在眼前晃动,而后感到左手背温热,一抹柔软的触感稍纵即逝。

  “……”容王屏住呼吸,漆黑的眼珠子瞧着秦嫀,忘了动弹。

  因为他怎么都没想到,小娘子竟会亲他的手背……真是……匪夷所思。

  离奇的是,他竟是受用的。

  秦嫀亲了亲容王的手背,然后握着这双男子的手细细摩挲,发现心上人的掌心处有些薄茧,想必是练武留下的。

  真是个名副其实的世家子。

  但即便如此,它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,十指修长,骨节分明,称得上赏心悦目。

  于是秦嫀执起容王的另一只手,把右手背也笑着亲了。

  “四五日不见,奴家想郎君得紧。”她抬头笑道,然后望着桌子那边:“郎君快入座。”

  容王堪堪回神,只觉得双掌和脸颊都烫得很,有些恍惚,浑浑噩噩地就随着未婚妻坐下了。

  不多时,伙计送进来一桌酒菜。

  均是精致新鲜,适合夏季吃酒的清爽小菜。

  秦嫀拿起酒壶,给身边的男人倒了酒,素手执起杯子,笑吟吟地送过去:“郎君,吃酒吧。”

  “多谢……”容王俊容窘迫,双手抬起,很是犹豫了一番,想了想,这才直接握住小娘子的柔荑,在掌中合拢,然后吃酒。

  反正婚期已近,他和自家小娘子迟早是夫妻。

  这般也不算唐突。

  想通了这点,容王的身体不再紧绷,而是心安理得地享受小娘子的侍奉。

  听着小娘子的柔声细语,嘘寒问暖,心情大好。

  如若这就是成亲的感觉,赵允承倒是有几分遗憾,怎么没早点遇到小娘子。

  容王在广聚轩,吃了三壶酒。

  回府的时候,天色已是不早,高远近身伺候,闻见王爷身上的阵阵酒味,一片诧异:“王爷出去吃酒了?”

  之所以敢这般问,自是因为王爷此时红光满面,神情疏懒,瞧着没有砍头的危险。

  再说了,该紧张的日子还没到呢。

  现在慌还早了些。

  “嗯。”容王笑笑:“去备水来,本王要沐浴。”

  高远也眉开眼笑,赶紧点点头:“王爷稍等,小的马上去准备。”

  这是五月下半月的最后一日,待今晚子时一过,白衣便不再是白衣。

  容王想到这儿,一个激灵,从榻上爬了起来。

  想到还没有写信的事,他的酒意吓醒了一半。

  “差点忘了……”容王喃喃,起来披上衣服,去书房写信。

  半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,挑重要的一一写下来,写得容王手腕发麻。

  然后回头一看,因为时间紧迫,而且喝了酒的缘故,这信通篇都是龙飞凤舞的狂草……

  容王汗颜,也不顾上黑衣看不看得懂,便将信折起来,往枕头底下一塞。

  就寝。

  按理说,意识在睡着的时候换过来,也不会惊醒。

  至少白衣每次醒来的时候,天已大亮。

  他却不知道,黑衣的意识每次从禁锢中挣脱出来,都会惊醒。

  在昏暗的卧房中,刚刚睡着不久的男人,缓缓睁开黑沉沉的眼睛,就像睡了一个长长的觉,现在终于苏醒了。

  满眼都是锋芒。

  这一天夜里,整个摄政王府,寂静无声。

  特别是子时一过,连鸡狗都安分老实。

  似是预知到了危险般。

  伺候赵允承多年的高远,在临睡前严词吩咐下去,从明早开始,王爷要恢复处理政务,府里但凡喘气的,都仔细着皮。

  深夜的卧房亮起了灯,却没人敢进去打扰。

  因为走着进去,却未必能走着出来。

  曾有一次,一名新来的宫婢不信邪,夜半无人时,推门进了亮灯的王爷卧房伺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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