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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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程昶道:“这几天有人跟踪我,我留意了一下,像是殿前司的人,应该是陛下派的。”

  “有这回事?”卫玠一愣:“那你今早过来,是怎么把他们甩开的?”

  程昶看他一眼:“我没甩开。”

  卫玠觉得自己没听明白,说:“你没甩开?你没甩开,那他们跟着过来,不就知道我带着你俩上明隐寺了么?”

  程昶道:“嗯,知道。”

  卫玠茫然地看着他,过了会儿,问:“不是,你的意思是,你是故意把他们引过来的?”

  程昶道:“我查到郓王私自调用忠勇侯的屯粮,找不到证据,没法往下查。正好明隐寺这里有证人,把殿前司的人引过来,由他们把证人带进宫,当着文武百官的面,告去金銮殿上,跟陛下讨个明令,这样才能去户部取证。”

  昭元帝不是喜欢粉饰太平吗?反正无恶不作的人又不是他,他凭什么要帮他的宝贝儿子藏着掖着?把一切掀开来摆在明面上,才是最有效,最能切中要害的办法。

  天下之大,并非皇帝一家之言,为人君者,更要顾及民心,顾及臣心。

  何况昭元帝还是这么一个爱惜声名,爱做表面公正的帝王。

  他励精图治了一生,临到末了,不会愿意把一辈子的盛名赔进去。

  程昶不信把事情闹开,在铁证面前,他还能包庇郓王。

  卫玠道:“我不是跟你说了吗?殿前司那个宣稚有点愚忠,你把他引过来,他如果得了老狐狸的令,把那两个证人私下处置了怎么办?反正神不知鬼不觉的。”

  “不会。”程昶道,“今天是正月十六,各衙署开朝第一日,多的是往来值勤的,归德将军的动向,宫里各个部衙的大臣都瞧在眼里,他来明隐寺解决一两个证人容易,但他不可能解决掉我,再说了——”

  程昶道:“你和你的皇城司不也在这儿么。”

  卫玠觉得自己要疯:“你玩儿这么大,事先怎么不跟老子说一声?!”

  他又道:“你俩玩儿吧,老子不奉陪了!”

  言罢,掉头就走。

  走到小院外,忽然顿住,垂头丧气地走回来,蹲下身,叹了口气:“唉,老子被你坑死了……”

  下一刻,一列禁卫举着火把进了小院,宣稚越众而出,拱手道:“三公子,卫大人,云校尉,陛下有请。”

  第八三章

  回程的马车走得慢, 到了绥宫,已近天明时分了。

  正月十七, 开朝的第二日, 一应政务步上正轨,廷议上多的是要事相商, 加之日前岭南一带有乱,昭元帝特地把早朝提前了一个时辰。

  宣稚带程昶三人入得宫内,见金銮殿廷议已始, 便道:“请三公子、卫大人、云校尉在偏殿暂候,待早朝散了,在下再为三位通禀。”

  程昶道:“归德将军不必麻烦,我有要事要奏请陛下,这就去金銮殿面圣。”

  宣稚愣了愣, 直觉应该拦着程昶, 可是, 便是不提程昶小王爷的身份,单他四品侍御史的衔,足有资格去廷议议政了。

  宣稚于是点了一下头, 看了殿外的内侍官一眼。内侍官会意,入内通禀, 不一会儿出来, 道:“三公子,陛下有请。”

  金銮殿上的文武官分列左右两侧,枢密使姚杭山禀完岭南之乱, 见程昶进殿,退去右首。

  程昶撩袍,跪地请罪道:“臣昨晚不顾陛下禁令,擅闯了明隐寺,请陛下降罪。”

  昭元帝自然知道程昶为何要闯明隐寺,倘要降罪,就要问明事由,他不愿问,是以道:“无妨,你起身吧。”

  程昶谢过,站起身,却并不退去一旁,他续着方才的话头道:“禀陛下,臣之所以闯明隐寺,乃是因为六年前塞北一役。”

  “年关前后,臣整理卷宗,无意中发现六年前,塞北一役或有内情。臣起初只是怀疑,辗转打听,终于在明隐寺里找到两名证人,证实当年忠勇侯苦战而亡,与郓王殿下赈灾淮北有关。”

  此言出,满殿俱惊。

  当年淮北大旱,灾民数以万计,救灾的粮食久日不至,暴民四起,当地官府连夜上报朝廷,然而满朝文武,谁也不敢接这烫手的山芋。

  昭元帝急得几宿睡不着觉,到末了,竟是没甚政绩的郓王主动请缨,把这桩谁也办不好的差事办好了。

  那时朝廷不是没有异声,但塞北刚死了万余将士,谁也不愿在这个关头去触昭元帝霉头。

  以至于后来招远叛变、宣威战死、太子薨逝,军务政务一度乱成一锅粥,更无人有暇去理会郓王是怎么赈的灾了。

  而今郓王妃有孕,昭元帝属意郓王为太子,明里暗里只差一道册封的恩旨了,琮亲王府的三公子竟挑在这个当口,弹劾起未来的储君了。

  “三公子这话从何说起?”一名身着孔雀补子的大员越众而出。

  程昶定眼认了认,此人乃吏部侍郎,年前郓王妃有孕的消息传出后,上书请立郓王为储的几位大臣里就有他。

  “当年郓王殿下在淮北赈灾,忠勇侯在塞北统兵御敌,两地相隔千里,如何竟会扯上干系?”

  程昶道:“相隔千里不假,但当时忠勇侯急用粮,郓王殿下也急用粮,两地都需粮草,自然就有关系了。”

  “听明婴这话的意思,竟是在怀疑本王私下调用了本该发往塞北的屯粮?”郓王盯着程昶,悠悠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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