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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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回寝殿的路上,风雪交加,宦官提着的风灯被吹的左摇右晃,寒夜又冷又寂寥。他觉得自己有够愚蠢,为了一场性。事,竟然跑这么远的路,还不如身边随便找个人了事。回到寝殿,他独卧上了床,温暖疲惫,很快进入梦乡。

  次日,冯凭早早醒,宏儿天亮还在睡,她也不叫。独自下床梳洗,用了早膳,到鸟架子前,喂了花椒。宫殿外白茫茫的一片,昨夜下了大雪,此时还在下。

  到晌午,宏儿才揉着眼睛醒了。在床上叫人。冯凭进殿去,将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抱了出来。宏儿睡够了,仰着头开心笑道:“妈妈,我睡懒觉了。”

  冯凭笑:“醒了就吃饭吧。”

  冯凭给他一件件穿了衣服,给他擦洗了手脸,摆上食案和早膳。宏儿又说要尿尿。冯凭又把他抱去净室,让他撒了尿,又抱回来,才开始用早膳。宏儿吃着饭,听冯凭说外面下雪,便说要去堆雪,打雪仗。他难得有机会玩,冯凭也不拦他,吃完饭,便给他穿上厚衣服,裹上貂裘和貂皮帽子,手上戴上毛皮的手套,带他到殿外玩雪,叫了几个小宦官陪他。

  拓拔泓下了朝,批阅了半晌午的奏章,有点累了,忽然想起宏儿,又想起她。这半年多,他一直未见她,也不知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。其实昨日刚刚回宫,论理应该去看看的,只是他心里抗拒,不想去。

  他缓缓踱步至永寿宫,进门,正见白茫茫宫殿前,冯凭牵着宏儿,正在用雪堆城堡。宏儿穿的一身黄色缎面小袄儿,外面罩着红色皮褂子,头上戴着白色的雪貂皮帽子,小孩子一身鲜艳,衬的眉眼如玉,肤发秀洁。她穿了素色的窄襟袄儿,下面也穿着裙,外又系了件雪白的狐裘披风,遮的看不到脚面。头发梳了个斜云髻,插了支简单的凤头金簪。

  模样没变,还是美,还是媚。

  还是动人。

  她正团起一团雪,拍在城堡上,冻的双手举在口边呵气。动作有种百无聊赖的无趣懒怠,看来并非是真喜欢这项娱乐。

  的确,快三十岁的人了。

  这把年纪了,哪能喜欢这种孩子玩意。

  众人见皇上来了,纷纷下跪。冯凭听见了,转过头去,拓拔泓今天和她一样,也披了件颜色一样的狐裘披风。他看起来精神奕奕,真是年轻,肌肤白皙紧致,眉眼浓烈,红唇嫣然,身材高挑挺拔,充满绽放的活力,真正嫰的要掐出水来。

  “父皇!”

  宏儿抢先叫了起来。

  冯凭道:“皇上回来了,皇上何时回宫的?”

  她故意不知。

  拓拔泓道:“昨日。”

  她道:“这仗打的还顺利吗?”

  拓拔泓道:“胜了。”

  她道:“这倒是好事。”

  拓拔泓心里倒是平静,言毕,慢慢走上前,视察他们垒的堡垒。冯凭倒似无怨无仇的样子,心平气和,气定神闲同他寒暄:“皇上今日不忙吗?刚回朝中,要处理的事情怕是不少吧。”

  她有这样的忍耐力,有这样大方的气度,让拓拔泓十分感叹,道:“忙一阵歇一阵吧。”

  冯凭道:“这外面冷,皇上往殿中去坐吧。”

  拓拔泓道:“不了,朕一会还得回去。”

  她又道:“皇上用膳了没有,留下一块用午膳吧?这会八成也饿了。”

  她让杨信去吩咐膳房。

  拓拔泓仍道:“不了,朕一会就要回去。”

  她道:“那好吧,皇上事忙,那我也不劝了。回头让膳房做些皇上喜爱吃的,给皇上送去。”

  拓拔泓找不到话说,倒是她,主动寻着话题,问起朝中的事,劝他:“当心身体为上。”拓拔泓知道她大概只是说的客气话,倒也点了点头,半晌沉吟不语。

  第108章 论政

  那日最后, 拓拔泓还是离去了。

  两人至此, 已经无话可说。之后他没有再来过永寿宫。

  他既回宫, 冯凭也就再度称病,不问朝事,每日只是照顾宏儿。宏儿每日去东宫读书, 晚上回永寿宫,冯凭把精力放在他的衣着饮食上, 聊为派遣深宫的寂寞。

  她是真的退隐后宫了。

  庆功的朝宴, 她没参加。拓拔泓本是邀请来着, 她以身体不适的理由拒绝了。宏儿随他父亲与宴,她在永寿宫中昏昏度日, 偎在火盆边取暖。

  宫宴就更不去了,她谢绝任何盼头露面的机会。

  没过几日,到了太后三十岁圣诞,拓拔泓派了身边人过来, 问她打算怎么庆祝。三十岁, 按理应该大办的, 拓拔泓有意给她庆办, 太后拒绝了,说刚刚打了仗, 北方又遭了冰雹, 百姓们生活不易,就不庆祝了。拓拔泓听了也没说什么,最后只是在宫中办了场小宴, 邀请的后宫妃嫔,宗室大臣和亲眷。而当日,宴会本该到场的两大主角,太后和拓拔泓,均没有到场。太后那头说身体不适,不能出来,拓拔泓那头则称事情繁忙,也没露面。只让众人行乐。

  杨信让膳房进了一碗长寿面,算是她三十岁的祝愿。冯凭在冷冷清清中得到这碗面,心中有些感慨:她觉得自己已经活的太长了。

  拓拔叡都死了快十年了。

  李益都死了。

  感觉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死了,就她活着。如果这都还不算长寿,真不知道什么才算长寿。

  杨信笑安慰她:“娘娘还年轻,才三十岁,将来还长呢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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