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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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不能那样做,真的不合适——到如今回头想想,他当初应该也是那样的心思吧?所以,也没请叔父、哥哥帮衬。

  心神恍惚着,到了湖中心。

  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笑盈盈地迎她,抬手做出搀扶她上岸的姿态。

  她那时不但不警觉,整个儿就跟个傻瓜一样,伸出手去。

  就在那片刻间,女孩子迅速出手,不知是怎样练就的手法,一下就把手串的搭扣解开了,随后虚张声势地低呼一声——手串落入了水里。

  她眼睁睁地看着手串落入了水中,下一刻,想都没想,跳入水中。

  水看起来特别清澈,她水性又不错,想着怎样也能找到手串的。

  结果是没有。

  水看起来再清澈,敌不过水太深,到了水中,没法子确定手串落到了何处。

  浮出水面换气的时候,她清醒过来,也在同时发现,船家、饭馆中的人都已消失不见。

  那些人都被收买了,而且笃定她会冻死、淹死在水中,或是上岸之后,被困死在饭馆。就算能活下来,也会染风寒,陷入病痛交加的窘境——这一点,他们真没料错,后来,她落下了病根儿,如果不是后来董飞卿请到了严道人为她调理,也就能捱三二年。

  而在当时,她并没想这么多,只知道要找到——那是董飞卿亲手为她做的手串,她从最初就特别喜欢,有几年了,每日都戴在手上。

  就算等他是一辈子也没结果的事,给她点儿念想总不过分吧?

  一次一次,潜入冰冷刺骨的水中。

  直到天黑了,力气用尽了。她爬到岸上,在夜风中瑟瑟发抖。

  活了这些年,从没那样狼狈过。想想就狼狈。

  那天晚间,她蜷缩着身形,在深浓的夜色中无声地哭了。

  哭了很久。

  并不是因为手串的丢失,是觉得等待的路太长、太黑。

  孤单地走了那么久,心累了,不知何时就碎了。

  想要的不多,再见到他之后,哪怕只是以妹妹的身份留在他附近,便足够。

  可生涯连这点希冀都不肯成全。

  傻兮兮地哭到半夜,哭不动了,拖着灌铅似的双腿,一路走回到住处。

  很长很长的一段路,不知道是怎样走回去的。

  进门后就一头倒在床上,昏睡过去。

  翌日醒来,觉得头疼、周身一时发冷一时发热,随后发现,珍珠发箍不翼而飞。

  一直放在身边珍惜着的甚至依赖着的与他的那点儿牵系,失去了,再没有了。

  她整个人陷入了极其糟糕的状态:像是跟自己有仇似的,把身体的不适当解闷儿,不肯按照大夫的叮嘱按时服药,稍稍见好一点儿,就再不肯去抓药。

  没盼头了,惜命不过是让自己受折磨的岁月更长。

  能免则免吧。

  她只要做到不让人以为是没出息的自尽、没被潜伏在暗中的人平白去了性命,便是能做到的最好的交代。

  那期间,做好了来年春日回京的打算:要回到京城,在把自己这条小命折腾没之前,整治丁杨、谭家、蒋家长房。

  在他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,她想笑,又想哭。特别想问他:你怎么才来?但是自己知道,出于多年的习惯,神色必然是冷淡的,或者是面无表情。

  几日后,两个病秧子在茶楼定下终身大事。

  在他看来,她同意的一定太过草率吧?当儿戏一般。

  然而事实并不是。

  应该嫁他,没有不嫁的理由。

  决定携手之后,她意识到,自己和他都变了很多,变得更不会过日子更离经叛道了。

  究其根本,应该是各自身上的病痛折磨所致。他们的心,不能清醒、沉静,在一起过日子,她若处处计较,大抵每日都要来几出河东狮吼;他若处处计较,大抵捱不到成亲就要放弃——他没长性,天下人皆知。这些事,可不是面上相安无事、交谈不多就能忽略的。

  有时面对着他的忍耐、包容,会很奇怪:这要换了她熟悉的董飞卿,不出三五日就会跟她分道扬镳。

  有时看着他左一出右一出,气得心口作痛,但懒得指责。只是想,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跟他混下去吧,有一天就过一天,哪天实在忍不了了,好合好散,谁又没规定过成亲之后就一定要携手白头。

  说白了,谁还没个眼瞎的时候?尤其她,眼神儿好才不正常。

  幸好,成婚三两日便陷入僵局之后,他一直没有灰心,一直不着调但是一点一点的去探询她的想法、态度,商量着度日。

  又一次的,让她深爱他,惜取点滴的美好。

  但是,得承认,总是有点儿矫情,不肯主动对他说一声“我喜欢你”。

  不敢,也不好意思。怕他因此心里有底,又开始没正形地过日子,时不时把她气得五迷三道。

  日复一日的,她会控制不住地吃醋,亦无法掩饰地更依赖他。怕了,真的怕了再与他失散。

  他总是让她生气、啼笑皆非。

  可是,她深爱,离不开。

  遐思间,陈嫣也出神片刻,询问蒋徽:“你到底是从何时钟情于他的?”

  何时开始的?蒋徽一面回想,一面微笑道:“你到底是为何故,要那般处心积虑地折磨我与他?”

  第56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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