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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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贫道自然明白,定当不会让他们有这机会。”沈长楼微微颔首,眼底骤然阴沉了下去,心底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已经预料得八九不离十,只是唇齿间笑意冰冷,“寇大人说近日城中来了许多江湖人,正巧,我想见见一个人,不知寇大人可听过她的名字?”

  “何人?”

  沈长楼眼角眉梢跃上笑意,却是冷极的模样。

  寇齐莫名得有些发冷。

  沈长楼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木桌,一字一顿地开口。

  “天下第二。”

  “玉楼春。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……

  “大哥,你可真是让我难以置信,日日夜夜做着自己被斩首的梦,既然还能忍住这么多年没有杀死这一世的我。”

  “我不知道我是该佩服你的忍耐力,还是该说你愚不可及。”

  血迹斑驳的手指剥开一个腻紫的葡萄,粘稠的汁液沾了一手,季舟笑盈盈地将葡萄推入口中,如同疯了一般在那里絮絮叨叨地呢喃。

  地上躺着的地方县令瑟瑟发抖,如同见到了一个疯子,鼻涕眼泪沾了满脸,一张脸肿得像猪头还强行扯出一个笑容。

  “欸……你说你哭了不好看,笑了也不好看,你这人活在世界上,还有什么用?”季舟坐在太师椅上,右脚翘在一旁的桌子上,顺手抓过一只梨在口中嚼得嘎吱嘎吱响。

  地方县令还未来得及求饶,却看到自己脖子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红线,红线十分光滑,血液顺着那条红线喷涌而下,他还没有来得及反映过来这是什么情况,就感觉眼神一黑,剧痛传递了全身。

  失去头颅的身体啪啪一下倒在了地上,季舟似乎有点不太尽兴,拿着弯刀又戳了戳尸体双目圆瞪的头颅,低声埋怨:“谁让你不让我过去的,不过去我怎么能见到师父呢?”

  “看来又得换一件衣服了……”

  他将梨子咬的嘎吱嘎吱响,突然猛得头颅一阵刺痛,眼前一黑,目呲欲裂地抱住头颅,拼命的用头撞太师椅。

  “停下……快停下!”

  他拼命地嘶吼着,最后一次怒骂也断裂在喉嗓间。

  再次睁开双眼时,他面色苍白,望着满地尸骨,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双手。

  指尖犹带血迹。

  他有些惊恐嫌恶地攥紧双手,声音因为发狠而过度紧绷。

  “这一切……都是我干的?”

  他听见有人在脑海里充满恶意地回答了他的质疑。

  “对啊,蠢货,这一切都是你干的。”

  “这些人也是你杀的。”
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

  季三世:(推卸责任)这些人也是你杀的。

  季四世:(惊恐)

  第28章 番外 再做一场梦

  季舟曾与沈长楼饮酒。

  御贡的秋露白,初尝辛辣得极,绵长的辣意在舌尖敲打,酒气直往鼻尖里灌,非要将人灌个七荤八素不成。

  沈长楼往一壶好酒里掺了水,辣意便被冲淡了,淌在舌尖有些寡淡无味,像清露兑上三两滴声色,囫囵灌下肚来,要季舟咂舌好一会才能辨出酒香味来。

  沈长楼有些醉了。

  季舟饮着酒,在阴影里偷瞥着他,窗外桑林间蝉鸣喧天,树梢枝头的桃红伴着嫩绿缀在他澄亮亮的眼底,眼角曳着酒气熏出的泪,一副醉态。

  沈长楼伏在桌案上,冠也斜,发也散,捏着酒杯将酒往嘴里倾,似乎要将自己灌醉,再也不用面对人世悲苦。

  季舟说:“师父,别喝了。”

  沈长楼没有放下酒杯,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,一双眼睛冷彻了却显平静,季舟目光落在他袖袍间的褶皱,不敢直视他的双眼,唯恐被看透。

  沈长楼望着季舟,目光轻烁,眼波偏流,唇齿微张间酒意缭绕,风流轻快。

  他指尖有一下无一下敲击着桌面,如在扣弦。

  “啪嗒”一声,敲击声戛然而止。

  木刺陷入指尖,把扣弦指尖刺得血迹斑驳,割伤皮肉,痛觉麻痹心中苦楚,如此醉人,如此伤人。

  沈长楼笑了,没有落泪,笑得很好看,只是低头拔出刺来。

  季舟欲盖弥彰般地挪开了眼,他不敢去看,心里一阵发怵,吹面冷风割到他满是湿汗的背部,颤栗跳动在脊梁骨。

  他有些冷,像是风中浮萍无依无靠,在剐人的风刀子中来了一个支离破碎。

  他望着窗外发愣,看见一阵穿堂朔风刺破长廊寂静,斑竹帘掀撩出长院树影婆娑,他看得有些痴,不想回头。

  屋内红铜小炉中瑞脑正香,缭缭烟云让他想起了季子澜喜欢抽的水烟,烟丝放在里头,一抽一吸,烟气苟延残喘地浮动在半空,争取个多停留,一晃弥散了。

  沈长楼说:“既然你曾经……”

  季舟看见他的唇一张一翕,像是决心要说出什么的话语,字字如卷了边的弯刀烫过喉嗓。

  季舟心一跳,唯恐听到什么剜心的刻薄话语,面色惶惶苍白,他无力阻止眼前人说出那些话语,正如无法阻止万物更替,只有背影投掷在卷帘上,单薄削瘦,像剪影。

  然而沈长楼终究是没有忍心说那些伤人的话语,刀是双刃的,刺伤别人同时也会刺伤自己。

  他的声音戛然而止,断裂在喉嗓间,只是将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地咽下腹中,如同烈酒在胸膛焚烧,让他伤人也只能自伤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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