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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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司尧抬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,高他半头的小崽子便立马跟杀猪似的,一个劲儿地嗷嗷喊痛;撒泼耍滑的样子成功将男人逗笑,问他到底想干嘛。

  脸上挂着彩,青年如同大狗似的拼命往他怀里钻,脑袋往他抬着的掌心里送,

  “得师尊揉揉头才能好。”

  -

  即便知道真相后,叶翎依旧不喜欢这水帘洞,于一回隐竹院便将所有卷轴搬进卧室暗室,又在水帘洞口前下了三层禁制。

  离开前,他看着石板上横躺的匕首,思量片刻,走过去弯腰将其拾起,放进怀中。

  阿幽瞧着古灵精怪的,毕竟还是个孩子,见叶翎没事又放下心来,饭后在屋外抓了会儿蝴蝶,早早便累的在叶翎床上呼呼大睡。

  给小黑团盖好被子后,叶翎一人去了暗室,看着满桌卷轴长叹出气,坐下认真翻阅一会儿笔记后,上下眼皮开始打架,意识随之变得模糊。

  昏睡的前一秒,他懵懵懂懂地想,大抵是又要做梦了。

  熟悉的卧榻上躺着一名十五六的青年,双眼紧闭呼吸急促,双颊是不正常的绯红,表情十分痛苦。

  床榻微微凹陷,有人在床侧坐下,仔细将被角掖好,微凉掌心碰了碰少年滚烫的额头。

  少年眼睫一颤,费力睁开通红的双眼,看见来人时,灰暗的眼神瞬间一亮,嘶哑着嗓子开口,“师尊,我是不是快死了。”

  男人动作一顿,扶着少年起身,端起桌旁的药汁,挖了一勺递到他嘴边,“别胡说。”

  “弟子想过几日再死,”少年被药苦的五官都缩在一起,有些委屈,“马上就是师尊生辰,弟子连送什么礼物都想好了,咳咳咳咳——”

  少年突然歪过身子,撕心裂肺地一阵咳嗽,才咽下药汁顺着气管呛上来,咳地到处都是。

  男人脸上没有太多表情,只是极有耐心地一下下轻拍少年后背;待咳声停止后,他摸摸少年脑袋,仿佛许下重诺般,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,“景曦,你不会死。”

  “等你好起来,为师带你去看花灯。”

  ....

  梦境戛然而止,叶翎直起腰身,揉着发酸的小臂。

  所以......刚刚这就是原身的记忆?他想让自己就救人?

  指尖摩挲着卷面,按卷轴的记录时间来看,距景曦成年堕魔还剩十日,而距最后一次割心取血的日子,却只剩下两日。

  拿起桌脚边放着的匕首,叶翎放在心口比了比,苦笑着发现,他的整个小臂都在不受控的轻颤。

  也不知原身究竟是如何客服人对痛苦的本能恐惧,对自己这样心狠。

  放下匕首离开暗室,叶翎在轩窗前站定,看着柔柔月光落在门外弯弯曲曲的石板路上,撒下点点银光。

  视线追随月光一路向前,行至尽头处,嘎然而止。

  青年站在路尽头,背对着他,一动不动,高大身形拉出一道极长而孤寂的背影。

  ——“等你好起来,为师带你去看花灯。”

  “最后一次了.......”叶翎口中轻喃一声,披上纱衣,推开房门。

  向青年走去。

  第29章 Chapter29

  听见推门声,景曦转身微微愣住,看着叶翎迎着月光向他走来。

  男人褪去素白纱衣,身着玄色丝绸缎的长衣,腰间一根玉带松松系着,眉眼如画,少了不近烟火的冷冽,平添一分锐利锋芒。

  踩着清冷月光,男人在他几步外停下脚步,眼中有不解,“你来做什么。”

  是啊,他一个扬言要解除师徒关系的逆徒,来这做什么?

  景曦看着男人,眼露自嘲。叶翎或许心中诧异,但他却清楚的知道,在过去三年间,自己有多少个夜晚,如今夜这般站在同一处,心中犹豫不曾上前,却又暗自期待屋中人能出来看他一眼。

  见他不开口,男人叹了口气,问他,“景曦,你在洞中都看到什么了。”

  景曦身形一僵,攥紧掌心,喉咙被掐住般,一字一句艰难道,“......九幽噬灵。”

  这卷上古禁法臭名远扬,他虽不知其中细节,却也知道这是“祭活人、逆天命”的邪法。再加上这三年自己无由来受到的迫害、叶翎始终难以精进的修为和走火入魔的传言,所有事情仿佛都能解释得通了。

  “所以......你觉得我是要以祭祀之法逼你喝下毒药、取血补足修为,是么。”

  面对男人平稳无波的语调,景曦将左手伸出来,右手揭开肌肤上的衣袖,白皙手腕有一道暗赤色的旧痕。

  紧实有力的小臂在月光下轻轻发颤,景曦始终没有抬头,眼神低垂;这三年他心中曾无数次困惑、猜疑,想要一吐而快却不得,只以为是屋内人不敢见他。

  直到这句话由男人轻描淡写地说出口时,他才知道,原来真正害怕的人,是他自己。

  就像今日他看见古卷上的四个大字时,第一反应不是愤怒,而是深深的绝望和恐惧。

  他害怕面对这个男人,不敢直视他的眼睛,就怕他如同现在这般,只是风轻云淡地一句,“我就是要利用你,你能怎样呢。”

  是啊,他能怎样呢。

  这个男人,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啊。

  “......”一声“师尊”终究叫不出口,景曦看着手上永久的烙印,痛苦在眼中汹涌,“你就没想过,我也会痛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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