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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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赵屠子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,死死盯着那绳索,拳头紧握,仍在挣扎,“那、那也不能说明人是自个儿吊死的!兴许是赵大宝结了这结,勒死了婆娘呢?有何证据表明这结是他家婆娘自个儿结的?”

  “活结索痕,于颈后八字交匝,乍看之下的确像被人勒死的。此需细辨。若被勒死,索痕只于颈后八字交匝。若是自缢,索痕则稍向上弯,此乃因体重牵引所致。你可再去细瞧瞧赵家妇人颈后的索痕。”

  暮青话音刚落,赵屠子便急急进了屋。

  这一回,半晌才出来,出来时人已满面通红,神色复杂,垂首如斗败公鸡。他低头不敢再看暮青,脑子只余那句“隔行如隔山”。

  赵家村三位长者从屋里出来,村长忙对院中的两名青壮年道:“快!快给大宝松绑!”

  保长转身对赵屠子斥道:“你啊你!只知逞能耐,大宝一条性命险些误在你手上!”

  族公则对暮青一礼,“老朽代大宝和两个娃子,多谢暮姑娘!”

  暮青忙伸手将族公扶起,屋中哭着跑出两名孩童,与院中淋得湿透的赵大宝抱头痛哭。

  院外,围观的村人已激动欢呼,赞叹不绝!

  “阴司判官,果真名不虚传!”

  “隔行如隔山,真是不服不行!”

  “若非暮姑娘,大宝便要蒙冤了。赵屠子,你逞哪门子能耐!险些害人!”

  赵屠子脸色涨红,头都不敢抬。

  仵作行虽起于殓葬、屠宰之行,如今已然隔出甚远了。

  暮青转身看了他一眼,淡道:“人虽不是猪,有时却不如猪。”

  赵屠子猛地抬头,羞愤握拳,脸上像被人打了一巴掌。

  旁边三位老者叹了口气,今日若非族公瞧赵大宝的两个娃子可怜,起了怜悯之心,差人请了暮青来,只怕赵大宝便要被绑送衙门。如今暮老不在城中,赵屠子的验词头头是道,朝廷又未废止屠户验尸的律例,知县大人若采信,一条性命便会就此冤了去,那两个娃子也会就此孤苦无依。

  这位暮姑娘,话虽毒了些,可比起一条性命,这一句骂实不算重!

  “没有金刚钻,莫揽瓷器活。你今日揽下的,是人命!”暮青淡淡看着赵屠子,撂下一句话后,便与三位老者行了礼,出言告辞了。

  赵屠子一震,他虽不知金刚钻是何物,但后半句之重,却如重锤砸于胸口。待他再抬头时,只见暮青已行至院门口,村里老少激动地让开一条道路,与她来时相比,村人们脸上已退去先时惧意,徒留敬意。

  赵大宝牵着两个幼童从院里奔出来,跪在泥泞路上,磕头相送。

  少女却如来时一般,撑起青竹油伞,渐渐去得远了……

  ——

  赵家村离古水县二十里,官道旁,一条曲水河蜿蜒流淌。细雨风清,河面腾起的薄雾遮了半河的莲红绿水楼船丽舫。

  暮青执着伞,伴半河如画风光,行得轻缓。

  才行出约莫一里路,她抬眸,远望,目光一冷。

  前方,两人挡住了她的去路。

  第3章 打听打听我是谁

  两个汉子,一人三十来岁,生得五大三粗,一人十八九岁,也颇壮实。两人挡在前方,目光凶煞里透出几分惊艳。

  暮青将两人的神色看在眼里,脚步却未停,依旧走她的路。

  两人醒过神来,眼中透出几分惊诧来。拦路的买卖做得多了,镇定的主儿也不是没见过,却从未见过敢这般无视他们的。

  “小娘子好大胆子!竟不怕我兄弟二人。”

  “青天白日,官道拦路,我看胆子大的人是你们。”暮青停在两人三步外,烟雨几重,染了少女眉眼,初夏里生着几分清寒。

  “青天白日?”先头说话的少年怪异地抬头望了望天,这天儿阴沉沉地下着雨,连个日头都瞧不见,哪来的青天?

  “少他娘的来这套!这年头,朝廷昏庸,狗官遍地,哪来的青天!实话告诉小娘子,你得罪了人,有人出一百两银子要你的命!今儿这官道,小娘子怕是过不去了。”

  “想过去也不是不成,旁边就是林子,小娘子随咱们兄弟到林子里,伺候舒服了咱们,说不定……嘿嘿!”另一名汉子肆意地打量着暮青,手一指旁边的林子,笑着露出一口黄牙,等着看她惊慌失措泪眼婆娑的娇态。

  可惜,没能如愿。

  只见得,青竹伞下,少女淡立,烟雨笼了素衣纤骨,凤目轻垂,淡若秋水,一身药香伴了清风。

  听她问:“订金,收了吗?”

  两人被这没头没脑的话问得一愣,先头说话的少年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,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,没有订金的买卖谁放心做?

  可她问这干什么?

  劫道儿的买卖两人没少做,见的不是求饶的就是问买凶人是谁的,今儿还是头一回遇见问订金的人,她难道不该先问问是谁想要她的命?

  两人还没想明白,暮青的目光已从那少年摸着的胸口前掠过,点头,“嗯,那就好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什么意思?

  两人又懵住,暮青已作势收伞。

  只见青竹伞慢遮了少女面容,伞面雨珠儿落,官道儿烟雨薄,少女收伞之举漫不经心,雨声都似静了静,两个汉子也看得呆了呆。

  一呆间,暮青忽然手腕一抖!原本要收起的伞刷地震开,伞上雨珠泼喇喇泼向二人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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