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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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那日,他只觉此人要么是真的荒诞不羁轻狂自弃,要么便是深沉莫测韬光养晦。

  他来了西北后,头两年看家书,得知圣上好上了男风,广选天下俊美男子充实汴河行宫,后又大兴龙舟,载男妃游汴江,日耗万金。那时,西北军初建,他正忙着重整边防,家书搁置,便再未启。但这些年仍能听见不少圣上的荒诞行径,老师认为圣上是以荒诞戏天下,乃韬光养晦的隐龙,他与老师有同感,因此那日推测圣意,他觉得老师想的都有道理,一道圣旨数道用意,确是心思深沉之人所为。今日才恍然忽觉,或许那些他们所猜的圣意都是幌子,圣上的本意是想封她。若如此,圣上对她……

  元修看着暮青,眉宇间秋愁更浓。

  “他放你来军中,又封你为将,可有所图?”元修蹙眉问。

  圣上好男风,行宫男妃之事不虚。他对女子毫无怜香惜玉之心,盛京宫里姑母指给他的宫妃,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,当年他未离京,可是亲眼见过的。明知她是女子还放她来边关,又封她为将,居心难测。

  他要她做什么?探听军中消息?

  “并无,军中之事我从未外传过。”暮青看了眼元修,继续喝粥。

  她没有过多的解释,信不信任不在于话多话少。元修若信,只这一句便够了,若不信,说再多也无用。

  “为何要与我说这些?”她与圣上相识,说出来徒增他怀疑,“以你的聪慧,你有很多办法可以应付我。”

  “经验再老道的捕快,犯起案来也是新手,天下没有完美的犯罪,我也做不到。”暮青喝完粥,放了碗筷,拿起帕子来擦了擦嘴。

  元修微怔,顿时哭笑不得!

  “君心难测,圣上放你来军中,今日无所图,明日未必没有。伴君如伴虎,你是女子,他日圣上翻脸,只一条秽乱军营之罪便可治你死罪!”元修摇头,她知不知自己身处的险局?

  “大将军之意是,我不能再留在军中?”暮青问。

  “我若不留你,你待如何?”元修望着她问。

  “进京,寻仕入朝。”

  武官当不成,当文官?

  她还想扮男儿?

  元修被气笑了,道:“就你这孤僻性子,当不了文官!让你当上了,官儿也高不了!”

  他本是开暮青玩笑,暮青却望着他,眸光如初雪,化不得,刺人心,“为了爹,我什么事都能做。”

  若必走那条路,她便抛了这一身清冷孤僻,从此左右逢源、八面玲珑、尔虞我诈,行那以前行不得之事,只要能往高处去,能查出真凶,能为爹报仇,这人间苦,她不怕!

  少女孤坐,窗冷西风,枯叶飘零,她却似那常青的松竹,永不枯。

  元修望着,忽然起身向外走去。暮青不求亦不留,他走到门口停了下来,问:“最后一事,你与刺月门主既有婚约,为何报仇之事不寻他相助?”

  她方才所言的事里并未提及刺月门,她既是仵作之女,如何与江湖暗杀门派相识的?

  暮青头一转,怔了片刻。元修等了半晌没见她答,复杂一笑,“抱歉,此事是我唐突了,我……”

  “你在刺月门,月钱几何?”身后,暮青话音起,元修微怔,回身一瞧,见她已站在窗台边,低头望着窗下人。

  月杀盘膝坐在窗下,闻言抬头,不解。

  “除了月钱和暗杀的赏,多做事你们主子给赏?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“你是我的亲兵长,月钱几何?”

  “二钱。”忒少!好意思问!军中的银钱够寒碜的。

  “多做事我给赏?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“那你卖力当月老?”暮青冷问。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两人一问一答,元修转着身,望那窗旁的少女,眸底渐有明光生,那光动了星河,渐灼人眼。

  “哈哈!”元修大笑一声,唐突抛到脑后,只觉心头舒畅。

  月杀在窗下黑了脸,不满地瞪住暮青。她昨夜都和主子沐浴过了,一个女子,身子被人瞧了,不嫁主子还想嫁别人?

  两人在窗内窗外互扔眼刀,院门外忽有人敲门!暮青望那门一眼,将窗啪地关了,元修没去开门,只远远问:“何事?”

  只听外头传来一道少年音,应是元修的亲兵,“大将军,圣驾到!”

  圣驾?

  元修诧异,他才刚从圣驾处回来,怎么圣驾便又来了大将军府?

  他看了窗子一眼,面色微沉,问:“圣驾来此可有说是何事?”

  “说是听闻元睿公子在地宫里被毒虫咬了,便将随行圣驾的几个御医带来了。”

  来看元睿?

  元睿今早刚被送回关城,他从圣驾处回来时,元睿刚送到大将军府,他先去看过,派人去请了吴老来,他曾是御医院左院判,医术不比圣驾身边的御医差,但有几个御医在,一同会诊,总好过吴老一人忙活。

  元修又看了窗子一眼,暗自松了口气,不是来找她便好,他总觉得圣上对她有所图。

  “知道了,这就去迎驾!”元修说着便要出房门,却听暮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
  “地宫里有毒虫?”暮青问。她走过三岔路的中路,路上只有毒蛇,没有毒虫。

  “地宫前殿那两道甬道的石门里有毒虫,此事日后再与你说,我先去见驾。”元修说罢便忙着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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