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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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元修定睛瞧着来人,亦不可思议道:“奉县知县?”

  奉县知县被提到堂上,颤悠悠跪倒,道:“罪臣,奉县知县张左,参见吾皇,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
  “张左?”元相国眉宇含青,回身望向堂上,“陛下,敢问这是演那一出?”

  “相国看不出?这才是奉县知县。”步惜欢淡淡看了奉县知县一眼,堂外日光清冷,男子雍容矜贵,目光慑人。

  奉县知县一惊,忙道:“正是罪臣!”

  “啊?”

  “这、这……”

  百官哗然,看看奉县知县,再看看地上的尸身,两张一模一样的脸,除了死活,分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。

  “抚恤银两一案关系边关军心,奉县知县被押回朝中,难免有人会动杀心,是而朕半路便将人换成了死囚,关在了外城一座宅子里。”步惜欢不紧不慢地说着,笑看向暮青,问,“久闻爱卿验尸手段高明,如今也没验出那死了的人是戴了人皮面具的,可见朕这面具还拿得出手。”

  “人、人换了?”

  “人皮面具?”

  议论声如浪,元相国望向暮青,见她怔立,正望着步惜欢,震惊之色尚未掩饰,不似演戏,看样子是真被皇帝蒙在鼓里。他一直怀疑她是皇帝一党,如今看来,竟不是?

  “爱卿不妨瞧瞧,那地上之人是否戴着面具。”步惜欢唇边噙着笑,眉宇间神色却淡,喜怒难辨。

  他说过,不会让她破不了此案,如今物证、口供、人证俱在,她竟不传人证,平日断案那般雷厉冷情,今日竟这般傻。

  但,他很欢喜。

  百官望向暮青,暮青沉着脸,只觉双腿如灌了铜铁,脚步难迈。她望着步惜欢,这人总是这样,总将他自己往险地上推!这案子今儿结不了,她再寻证据就好,何需他以身犯险?

  “爱卿是验尸从未出过差错,今儿验漏了一处,不敢看?”步惜欢笑了声,打趣。

  去吧,揭了这张脸皮,便是揭了元相国的脸,揭了朝中贪官酷吏的脸!她愿天下无冤,他何曾不愿吏治清明?

  元相国一直怀疑她是他的人,今日他这一举,一来解了他对她的疑心,二来把结了这件案子,一举两得,多划算?

  暮青看着步惜欢的笑脸,恨不得一拳打过去。步惜欢笑意更深,这时他倒是盼着她多瞪他几眼,瞪得越狠,看在百官眼里,越像是因她自己验尸有遗漏之处而恼羞成怒,元相国对她的疑心才会越轻,那江北水师才不会想着从她手里收回来。

  步惜欢笑着,看着暮青瞪他瞪够了,忽然迈步走向地上那具尸体,抬手,一揭!

  她揭得果断,揭出几分凌厉,几分决意。

  今日之难,她记住了,今日之后,她定走向高处,与他同担人世艰险朝堂诡秘,终有一日要这天下无冤,吏治清明!

  第67章 判不了,我杀之!

  那假奉县知县死了五日,身上未腐,脸上生着尸斑处却与面具粘了住。暮青一扯那面具,尸体右脸的脸皮生生被扯了下来,只见她提着张面具,上头连着半张人皮,尸体的脸一半血肉模糊,一半尚能看清容貌。

  奉县知县离尸体近,乍见此景,惊骇一呼,转身便呕。

  这狰狞的场面也让百官想起了尸体被开膛破肚的一幕,众人顿时掩口欲吐,只是事情太令人震惊,一时被夺了心神,这才生生忍了下来。

  只见那死人面庞削瘦,与奉县知县的颇有几分相像,但绝非同一人!

  “假、假的!假的!”胡文孺指着地上尸体,又指奉县知县,不知他说谁假,只见其御前无状,惊惶疯癫,似已被这变故吓成了失心疯。

  “你装!”暮青厉喝一声,胡府私印一摔,咚地砸向胡文孺脑门!

  胡文孺应声跌倒,他掌心扎着碎瓷,这一跌,掌心按去地上,碎瓷猛一深扎,疼得他嗷一声叫起,丑态尽出。待反应过来,只见百官侧目,他已露了馅儿。

  “失心疯者,狂言乱语,你倒是疯了还会质疑人证有假!”暮青一语戳破胡文孺的把戏,回身对御林卫道,“奉县知县的家眷何在!”

  御林卫虎贲将军、御前侍卫长李朝荣是少数知道暮青身份的人,他曾跟着步惜欢西北寻人,知道圣上的一些心意,因此听闻暮青命令御林卫,只抬头望了眼堂上便抱拳而去。

  奉县知县的家眷老少八口,来了盛京,原本听说人死了,到了堂上见到人还好好的,震惊过后一齐扑了过去,老少哭作一团。其中有一老妇,年逾六旬,一身青黛锦裙,一瞧便知是奉县知县的老母。

  暮青问那老妇道:“老妇何人,报上名来!”

  老妇人花甲之年,儿子乃一县知县,她住的便是县衙后院,公堂她不陌生,却头一回见识如此大的阵仗。圣上坐堂,百官听审,都督断案,何为九品芝麻官,此刻体会得最深切。她不敢再嚎哭,忙俯身垂首答道:“老妇人何氏,乃原奉县知县之母。”

  暮青问:“你看仔细了,你身前之人可是你儿子?”

  老妇人一愣,抬眼瞧了涕泪横流的奉县知县一眼,又忙慌低下了头,道:“是!”

  “何以如此肯定?”

  “这……”

  “他身上有无可供辨认之处?比如胎记。”

  “有!我儿右肩处有颗黑痣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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