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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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元敏心中生疑,回想今早榻前的情形,想起元修握着暮青的手,只有指尖露着,她立刻便瞥向暮青的指尖,见她指尖粉白圆润,果真如同葱玉一般!只看那指尖确实觉得像是女子的手,可再往上瞧,看那粗大的骨节和老茧,又觉得不像女子的手了。

  莫非是因她今早只看见了指尖,因而多想了?

  元敏疑惑时,巫瑾也有些疑惑,他看着暮青的手,面色不露,烛光照进眸里,却有暖光一跃一跃。

  嗯?她复原骷髅面容时,他曾看见过她的手,那时是这样的吗?

  巫瑾正疑惑,忽见暮青抬头,她望着他挑了挑眉,问:“王爷该不会以为我会读心吧?”

  巫瑾一愣,读心?

  暮青道:“王爷不复述脉象,我如何写脉案?”

  巫瑾这才想起正事来,他的心神皆被她的手吸引了去,竟忘了要复述脉象。他忙开口复述,暮青下笔书写,刚写了两句,元敏忽然开了口。

  “本宫听闻爱卿出身村野,这手瞧着倒挺白的。”

  暮青闻言头也没抬,下笔不停,声音有些冷,“微臣原是仵作,看验尸骨,整日戴着手套,自然白些。”

  元敏盯着暮青笔下的字,见她的字一笔未歪,若非太过镇定,那便是果真没有可疑之处。

  难道真的是她多想了?

  “爱卿是仵作出身,曾奉职于何处?”

  兄长曾说,皇帝在汴河行宫封了位周美人,其名与这少年一样,他怀疑这少年是皇帝安插进西北军中的人,是而派人在江南查过,只是事有不巧,恰逢汴州刺史府的暗桩被皇帝拔除,此事便没有查到。

  这少年若是皇帝封的周美人,他将人安插进军中当眼线,按说该让其改个名字,但这些年皇帝的心思越发难测,兴许不改才是他的用意。一样的名字,一样的江南人氏,本就真假虚实难辨,皇帝平日里对她的态度又似亲似疏,他们的心思都被这少年吸引了去,背地里不知要为皇帝制造多少空当图谋他事,因此她才不让兄长将这少年放在心上。

  但昨夜那番接触,她倒觉得是她小瞧了这少年,因此还将她的身份查清楚些为妙。

  暮青写着脉案,听见此话依旧笔下不停,随口道:“未奉职。”

  “什么?”元敏直起身子。

  “微臣是汴州刺史府仵作马征的徒弟。”

  徒弟?

  暮青不再说话了,信与不信,元家自会派人去查,她相信步惜欢!

  元敏盯着暮青,眸光微动,暮青写好脉案交给巫瑾时,她已神色微倦,亦未再言了。

  暮青便去了外屋坐等,每个时辰进屋帮巫瑾写一次脉案。这晚到了下半夜,元修再次有发热之症,巫瑾施针救治,天刚亮时元修的烧热便退了。暮青见他这回的烧热退得比昨晚快,心中稍安,只是这次回都督府前,她没敢再近床榻。

  巫瑾依旧是住在侯府,暮青白日回府,夜里再来。

  元修一连发了三晚的烧热,第四日晚上没再有烧热之症,只是人还未醒。

  这几日,元修没上朝,他重伤的消息元家虽瞒着,却还是有风声透了出去。

  ——

  安平侯府,雪覆青瓦,瓦下廊柱红漆半脱,年久未修的大宅显出几分破落来。廊下,一名大丫鬟提着药篮行色匆匆,来往的丫鬟小厮瞧见她,脸上多有轻视之色。

  那丫鬟七拐八绕,进了间偏僻院落,门外的炉子上煨着汤药,屋里有低低的咳嗽声传来。那丫鬟看了看那汤药,倒了一碗出来,提着那药篮进了屋。

  “小姐,奴婢领药回来了。”兰儿将药篮和汤药都放去桌上,瞧了眼院外才关了门,匆匆走到暖榻前收了帐子。

  沈问玉半倚在榻上看书,目光落在书里,眼也未抬,只咳了两声。

  兰儿道:“小姐,奴婢刚才去领药,听说了一件大事!”

  沈问玉不接话,只继续看书,等着兰儿回禀。

  兰儿凑近前来,低声道:“镇军侯元大将军……重伤!”

  沈问玉咳声顿停,猛地抬眼,随后咳嗽便重了起来。

  兰儿忙拍她的背,道:“小姐莫急,听说侯爷三四日前伤在永寿宫里,圣上和太皇太后那晚都守在侯府,御医们和瑾王爷都在,那破了西北军抚恤银两案的英睿都督大胆剖了侯爷的心口,为他取了刀补了心,侯爷连发了三日烧热,昨晚烧热停了,似是好转了些。”

  “剖心?”这话非但没让沈问玉放心,反倒让她咳声更重,面如纸白。

  三四日前正是西北军抚恤银两案破的那一日,朝中革职查办了十位大臣,为首之人是翰林院掌院学士胡大人。胡大人乃元相的心腹,谁不知贪污抚恤银两的真正幕后主使是谁?

  他伤在永寿宫,必是因家国之事所伤,天底下竟有这等顶天立地的英雄男儿。

  “奴婢也觉得此事骇人听闻,幸亏侯爷命大!”

  “侯爷当真好转些了?”

  “奴婢听说是如此,瑾王爷这些日子都住在侯府,日夜为侯爷诊脉,小姐可放心。”

  沈问玉沉默了,心情渐渐平复,咳声也渐低。

  兰儿端了汤药到榻前,低声道:“今儿这药小姐还是喝吧,风寒早些养好为妙。”

  沈问玉看也没看那汤药,又将书拿了起来,低头淡道:“不急,你去开半扇窗子,让我再吹会儿风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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