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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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比较清晰的记忆终止于岑奚着急搂住他的前一秒,后面的事情余皖只有些破碎零散的印象,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快就没事了。

  余皖掀开被子,蹑手蹑脚地想要绕过岑奚下床,结果刚挪了没两下,岑奚身体一动,睁开了眼睛。

  起初他墨色的眼睛里还有些刚睡醒的迷茫,几秒后就恢复了清醒,他见余皖已经醒了,于是站起身来,拿过一边的衣服要给余皖穿上。

  “学长,昨晚是你在照顾我吗?”余皖看他神情略带疲倦,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
  “嗯。”岑奚却好似闷闷不乐,想把衣服套在余皖身上,结果被余皖慌忙一拦,他动作停了一瞬,只好垂下手,把衣服放在床上。

  岑奚站在一旁,默默看着余皖把衣服套上,最后终于出声,语气低沉:“抱歉。”

  “……啊?”余皖套到一半的针织衫卡在脖子上,懵了。

  “我不知道……你会对红葱菌过敏,”岑奚眼神心疼又自责,“害你受这么多苦。”

  “啊……这个,”余皖勉强把针织衫拉下去,笨拙地安慰岑奚,“我自己也不知道呀。”

  “昨天你晕在我面前,”岑奚直直站在那里,身姿挺拔,却莫名看起来有些难过,“我真的很怕你出事。”

  岑奚一向鲜少和他人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,他习惯安静而沉默,波澜不惊又淡漠疏离,直到昨天余皖过敏昏厥,他才头一次感受到心率失常般的慌张无措。

  后悔,内疚,焦急,不安。

  岑奚那如同被数学精准计算过的人生体验中,一瞬竟终于有了过山车一样的起起落落。

  “学长,我没有怪你。”余皖坐在床上,仰头望着他。

  岑奚摇摇头,轻轻帮余皖整理了一下有点歪的衣领,动作温柔:“是我在怪自己。”

  闻言,余皖下床,突然抓住了他的手。

  岑奚怔了怔,低头便看见余皖认真地注视着他,卷卷翘翘的睫毛扑闪了两下,才开口:“事情总是容易有变数的,学长,你不要勉强自己。”

  岑奚许久没有说话。

  余皖也不着急,两个人相对着站在小房间里,朝阳的晨光透过窗户拐进来,给房间铺上了一层暖融融的淡金色。

  岑奚放开余皖的手,转而上前一步,伸臂轻轻拥住了他。

  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
  <<<<<<

  岑奚从不知道余皖会这么敏锐。

  敏锐到从他的某一句话,就能轻而易举地窥测到他心底最深处的不安。

  他知道自己一直过分执着于力求将所有事情掌控在手里,就如同他相信一切都有规律可循,从小到大,岑奚便很少遇到脱离计算之外的东西。

  即使因为某些原因与预期相差甚远,也大多是由于外力的缘故,并非他自己没做好。

  长此以往,岑奚便养成了对自己要求极度严苛的习惯,试图减少所有预料之外的可能,结果证明,他在大多数时候也都做到了。

  但总是不可避免有一小部分的失控。

  这一小部分失控总是让他耿耿于怀,极度严苛的要求之下是如绷紧弦的神经,不能说令他不胜其烦,但至少确实是对他的行事造成了一些影响。

  在余皖之前,从来没有人发现岑奚的这个秘密。

  旁人的目光大多落在他的家世,相貌,学历,成就上,很少有人发觉他淡然神情下潜藏的如履薄冰。

  “你这种人啊,”卞云曾经这么调侃过他,“就是没受过大挫折,要真遭上了,指不定会变成个疯子呢。”

  岑奚想起往事,视线又落在端着小碗坐在门口喝粥的余皖身上,眼神柔和至极。

  这么好一个人,那自己也应该为了他变得更加强大,怎么还可能会留着不堪一击的弱点。

  虽然把根深蒂固的习惯剔除很困难,但是……

  岑奚突然重重叹了一口气。

  难道能有什么比追脑袋迟钝的小鱼丸更困难?

  他想起余皖早上知道自己陪了他一晚上之后,竟然还紧张地给自己鞠了个躬,连声道谢,差点把岑奚平静的神情气得裂了条缝。

  无知无觉的余皖还在门口端着碗,和卞云聊天聊到飞起。白天占卜小摊不营业,余皖闲得发慌,干脆听卞云在那扯皮。

  “岑奚小时候可讨人厌了,”卞云讲得兴起,滔滔不绝地抖岑奚黑料,“长得好看就好看吧,又不是天下他第一好看,整天摆个臭屁脸,看谁都像是看死人……呸,看谁都像是看木头,也不和别的小朋友玩,整一个不开窍的冰块。”

  余皖笑起来,眉眼弯弯:“学长这么不合群吗?”

  “那可不,”卞云像是怨气满满,怒道,“我有一次约他去打球,过去一看,篮球场里一帮人闹闹哄哄在吵架,他转头就走,还甩下一句话‘我不和四肢发达的猴子耍杂技’,你说是不是得被气死?”

  余皖的关注点却歪了:“学长也会打篮球?”

  他印象中岑奚一直是学术派风格的代表,性子冷冷淡淡,行事低调优雅,很难和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场景联系起来。

  “害,这你就不知道了吧,”卞云突然神秘一笑,揽住余皖的肩膀,让他靠过来一点,贼兮兮道,“我和你说啊,咱奚哥,不仅人长得帅,而且琴棋书画十八般武艺齐全,上得了厅堂下得了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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