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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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似薄纱被美人一把扬起,顺着夜风沿岸喧嚣。

  一条条画舫雕梁画栋,美轮美奂。

  身处其中,依稀听得见两岸酒楼茶馆人声鼎沸,丝竹不断。

  喝醉酒的人吵吵嚷嚷,酒品差些的,跑到岸边对着各色的画舫喊春。

  姑娘家的声音格外尖细,嬉笑着夹杂在男人们的粗声粗气里。

  每每入夜,都有听竹卫在此巡查,禁暴督奸,以免乐极生悲惹出麻烦来。

  翊安手执玉筷,才夹一块鱼肉入嘴,人都看傻了。

  本是想哄骗齐棪,瞧瞧他这素日稳重端肃的人,醉起酒来又当如何。

  却没想到齐棪如此豪放,一口喝尽,喝完后还斯文地拿帕子擦了擦嘴。

  意犹未尽。

  翊安拿筷子虚扫一遍桌上的山珍海味,“齐棪,咱们俩在吃饭,不是在比酒量。”

  “抱歉,唐突。”齐棪颇为君子地笑了下,“不是我想拼酒量,只是这酒味太淡,如水入喉,我刚好渴了。”

  “壮士,记住你现在说的话。”翊安“好心”提醒:“别过会醉了出洋相。”

  “放心,我喝醉一般不怎么闹人,但……”

  “但什么?”她好奇地看他。

  “会打人。”齐棪道。

  “?”翊安二话不说,直接往外走:“靠岸,我想起府里还有事。”

  齐棪笑着把她拉回来:“打谁也不会打你,别说挽骊还在外面。您那弟弟眼睛容不得沙子,我且想多活两年呢。”

  “好哇,”翊安痛心疾首地指责:“原来我全靠玉奴和挽骊活到今日,否则早被你打死。”

  齐棪纠正:“死不至于,残倒正常。”

  翊安微笑,在她踩人的瞬间,齐棪将双脚抬起,逃过一劫。

  还好地上有地毯,否则这力道能废了她自己的脚。

  翊安咬牙切齿地埋头吃饭。

  齐棪感受自己浑身可有不适,腹中、头上都无反应,那雪后蝉当真那般玄乎?

  估摸着只有姑娘家不敌此酒,他们男人喝惯烈酒,对这点酒劲不放在眼里。

  抑或是翊安闹他玩的,根本不是雪后蝉,就看他听不听话。

  翊安偷偷瞥齐棪几眼,见他面色不变,吃个饭都端坐着,举手投足赏心悦目。

  眉若冷剑,斜飞入鬓;眸似温玉,脉脉含情,

  今日特为喜庆,穿了身朱红色海水纹的锦袍,腰束玄色腰带。

  整个人沾了暖烛的光,愈发显得英朗逼人,气度不凡。

  齐棪与她截然相反,他的好看并非浮于浅面,不会让人乍见惊艳。

  他的绝美之处在于耐看,越是看得久,越能品出其滋味。

  这一点,翊安十几岁时就晓得。

  在他还不愿抬头看她的时候,她就已经将他打量了个遍。

  那雪后蝉自然是真的,她向玉奴讨时,玉奴还有些犹豫,似是不想她多醉。

  翊安刚说完是给齐棪备的,他立即点头,让人去酒窖取。

  也不知道玉奴疼的是她,还是齐棪。

  有上回的前车之鉴,这回翊安没敢沾一滴。

  虽说在自己家的画舫上,就是醉死也有人抬他们回去,但两个人都醉了总是不好,保不准会出什么事。

  直到两人把饭吃完,齐棪也没反应。

  脸不红心不跳,酒足饭饱后甚至打了个哈欠。

  假酒?

  翊安心道玉奴不会敷衍她的吧,她可是他最亲的姐姐啊。

  大感失望。

  齐棪瞧出来,关切地弯腰凑到她眼下:“殿下怎么不高兴?”

  翊安自然不能说,因为你没醉,我觉得不好玩,所以沮丧。

  于是假意抱怨道:“我说请些美人来起舞抚琴,你偏不许,现在咱俩干坐无语,无趣。”

  齐棪“呵呵”笑了声,他又不傻,美人请来,她还有闲情看自己?

  “我的生辰礼呢?”

  “你不说差点忘了。”

  翊安风风火火地走到一旁的百宝柜边,将抽屉拉开,从里取出了个精巧的镂空盒子。

  “是什么?”齐棪温柔地笑,微弯下腰,举出两手,手心朝上去接。

  翊安将盒子打开,郑重地放于他的手上。

  那是个金色的发冠,若只看外表,与齐棪素日戴的没什么分别。

  内壁却用篆书刻着个“华”字。

  齐棪欢喜,捧在怀里,“我要戴一辈子,再也不换了。”

  “别,你不嫌乏味,我还嫌呢。”翊安踢踢凳子,“坐下,我帮你戴上。”

  “有劳。”

  将他原本的玉冠小心取下,又将金冠给他簪上。端的是贵气震人,凛然生威。

  齐棪抬头,见她目不转睛看着自己,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:“殿下在想,‘这人除了某些时候让人欲罢不能外,仅用来观赏,也有几分姿色呢’。是不是?”

  “满上京数你最不要脸。”翊安赧然,骂了一句就往船舱外走。

  身后传来齐棪放荡得意的笑容。

  若这画舫上有针线,她非要把他变成哑巴不可。

  沿河两岸街灯旖旎,各色酒旗飘扬,远处依稀能看得见别家画舫上的人影。

  风从耳边擦着过去,却早没了多少寒意。

  方才在船舱里头闷得热,将好吹风解乏,一时惬意。

  齐棪跟出来,站在几步外,看着翊安清艳安静的侧脸,如痴如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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