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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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月桐一席话,刘妈妈恍然大悟。“哎!冤家!是啊,我怎么没有想到!”

  猛一拍手,便摸着黑提着灯笼去找傅楚了。

  ***

  “什么?!她不吃药?居然都还没好?”

  “什么,还加重了?!”

  “你们、你们这些蠢东西,都是怎么照顾的!”

  傅楚手在颤,重重一拳,拍在桌子,声音咬牙切齿,浑身发冷。

  刘氏跪在那里,回复也不是,不回复也不是,只干干笑:“原是怪奴婢们的错,不会照顾夫人!可是,相爷既如此关心姑娘,为何不去亲眼看看她呢?未准儿您一去她就好了呢!她不吃药,奴婢们左右哄劝的,怎么也不吃,相爷,您若去劝劝——”

  刘氏何等老沉机敏,这话说得太明显寓意不过了。像是把这对男女的关系看得清楚分明。一个敏感自卑,而另一个……是啊,这男人,到底怎么想的!

  刘氏心里打漩,也百般纳闷不解。说他热呢,他有时候又冷;说他冷的呢,你看看他现在这样子,甭说其他余下的对姑娘好,就是现在一听风寒了没好不吃药,这样的反应,绝对不是装的!

  男人道:“我去看看!”

  撂下手中的公文,不管不顾的,“哼!她定是在赌什么气吧!不就是在赌我的气吗!是怪我那天没——”

  他顿住了,闭着眼,深吁一气,“这小妖精!什么时候居然还会拿这个来捏我!哼!我这去,看她还吃不吃!”

  ***

  江沅其实并非真的在赌气,真不是。

  她静静望着床顶的绣芙蓉花帐顶,躺在床上,乌黑青丝散拖于枕畔。

  她的眼睛水雾雾,乌黑沉静,一动不动地,也不知望了多久就这样呆呆地出着神。

  她觉得孤独,从未有过的寂寥与失意挫败感。

  童幼年时,由于一场哑疾,改变了命运,父母故而因此选择遗弃她;眼看就快要与未婚夫成亲时,出了一桩所谓“丑事”,陆钟毓各种借口理由,也算是将她遗弃了。现在,他给了她那么一点星火渺茫的希望,她以为自己看见光明,结果呢……自作多情了不是?这万丈红尘,滂沱世界,难道,她真的就不值得一个人去疼惜、去爱吗?

  她感到一阵阵胸腔的幽愤与酸楚。

  “姑娘,相爷来了!来看您了!”

  乳母刘氏声音,接着,脚步声,端茶送水的声音。

  江沅此时又侧躺在床,她正要起来,现在披头散发的模样,还是慌。

  身子刚动了一动,然而,可是,又继续闭着眼继续睡了。

  装睡。

  很久很久以后,江沅诧然回忆起她这番“作态”——其实,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默许纵容宠她了不是么?若非默许、这样纵容知道她即使这样他也不会对她生气,那么,还敢这样无礼放肆吗?有些话啊,为什么非要问出个结果来呢!有些问题的答案,只需用眼睛观察,细细地看,她是个哑巴,难道还不明白这个理儿吗?——她已经恃宠而骄了,不是么?没有人敢这样对男人无礼,除非,那人想找死。

  然而,她却是个例外。

  很久以后,江沅才恍然大悟,原来,他一直在默许纵容她的脾气与恃宠而骄,并且,以后会将她纵容得越来越坏,越来越放肆无礼。

  “怎么可以不吃药呢?生病了都不吃,你闹什么小孩子脾气?这是想对付谁呢?”

  他又撩衫坐于她的床边,丫鬟月桐笑眯眯递过药碗来,用托盘盛着。“来!吃药!”

  他蹙着眉,“听话,乖!”

  端在手上的药是刚煎的,热乎乎冒着气。

  他用勺子细细轻柔地拨弄着,语气温淳轻柔得像哄小婴儿。

  江沅不动。

  眼泪一下被对方激涌出来。

  他不来还好,这一来,又是如此语气,所有的委屈、酸涩统统泉涌似喷了出来。

  “乖,你生病了,就该吃药,不是吗?究竟要和谁赌气?”

  她还是不动,他又小心翼翼地腾出一只手去轻轻敲摸她肩头。

  月桐和刘妈妈在旁相视一眼,偷偷地抿嘴笑,赶紧悄无声息领着一干仆人丫头退下。

  “我真生气了啊!操他娘的!还没哪个女人敢和老子这样甩脸子瞧!”

  江沅这时终于动了。

  男人蹙着眉冷眼注视下,动作不疾不徐,慢得像乌龟,轻轻撩了被角,起床,下榻,先是陌生而恭敬又疏礼客套地给对方行礼,接着,夺过男人手中的药碗就咕噜咕噜喝。

  她小脸涨得通红,一大碗热热的苦药,仰着头,捧起喝得又急又凶狠,眼泪都呛出来了。

  傅楚看得瞪大了眼珠子。

  赶紧将对方手中的药碗夺过来,“干什么?!老子——”

  像在极力忍受什么,长吁了一气,道:“想把自己哽死呛死了是不是?你是故意气我的,是不是!”

  江沅掏出袖帕擦擦嘴角,又抿了抿嘴,低着头。

  房里一抹僵硬尴尬古怪的气息。

  “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

  又好生好气,耐着性子问,“告诉我,你为什么不吃药?为什么要折腾自己?你生病了,知道么?是我吗?是我哪里得罪了你?”

  江沅冷笑一声,打着手语,“不敢!相爷您这样说,可是折煞贱妾了!”

  傅楚轻眯着眼,看她。像看怪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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