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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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谢府本就不大,通报完这一声时,太子已举步走了进来。厅中跪了一片,谢杳被谢夫人一把拉了下去,有样学样地行了礼——不过仍是慢了半拍。

  就是因着这半拍,谢杳看着太子那双祥云金丝履在自己面前停了好长一会儿。

  太子先是不紧不慢地瞧了厅里一圈,才忽然想起来面前跪了这一群人似的,笑道:“都平身罢。”转身踱步到沈辞面前,“世子今日倒是好兴致,连个小姑娘的生辰宴,都要来凑一凑热闹。”

  两人身量本就相似,沈辞抬眼与他平视,亦是带着笑道:“太子殿下动作也不慢。”

  气氛一时胶着,两人皆是话里有话,太子这一趟显然是来探探虚实的,好在这一场当真只是谢杳的生辰宴罢了,在座的诸位夫人也并不牵扯朝堂势力过多。

  太子目的达成,也不多耗着,撤回一步摆摆手,“孤今日是替父皇来送贺礼的,如今礼送到了,也便不打扰诸位雅兴。”

  将将走了两步,又折回来,行至谢杳面前,“你便是谢杳?”

  谢杳下意识地向沈辞的方向飞快瞥了一眼,又颇警惕地看他一眼,却恰与他目光相接,立马便低下头去。

  太子低低笑了两声,转身往外走,只一句话轻飘飘落到她耳边:“有点意思。”

  太子横插这一脚,镇国公夫人自知不好再久留,后脚便携沈辞告辞了。

  谢夫人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,是以后半程的宴席也早早便结束了。

  只是这一闹,谢杳在京城这番出场可谓是锣鼓喧天浓墨重彩,完全超出了谢夫人预期的效果——就连坊间茶余饭后都言,谢家这位小姐好造化,不过第一回 露面,莫说镇国公府上,便是太子,都亲去捧了场。

  镇国公府的马车上。

  沈夫人一面轻轻按揉着头,一面问沈辞:“这回满意了?”

  沈辞掀起帘子瞥了一眼太子车驾离开的方向,没吭声。

  沈夫人看着自家儿子脸上神色变换,心里明镜似的。沈家同皇家这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,到头来倒是可怜了这孩子,平白要比同龄人多顾虑上三分。

  思及此,沈夫人不由叹了一口气。“你这孩子,什么都好,就是心思太重了些。自打来了京城,想得便愈发多。”

  她今日本是万万不能来凑这个热闹的,只是沈辞同她说了一嘴,她见难得这孩子对什么事上心,也没多过问,便备了厚礼走了这一趟。

  夜幕低垂,谢盈刚替谢杳收拾好床铺,扭头见她还在就着烛灯读书,便轻手轻脚去将烛火挑得旺一些,刚转身要回自个儿屋里去,便被谢杳叫住。

  谢杳一手合上书册,从手边拿了只匣子,递到谢盈手里,语气稀松平常道:“生辰礼。”

  谢盈怔了怔,打开匣子看,里面是一方锦帕,绣的是她偏爱的红芍,略显蹩脚的针脚一见便知是出自谢杳之手——她素来不喜动针动线,要她绣两针可不容易。

  “以后送你更好的。”

  因着这次生辰意义非凡,全府都是围着这唯一的小姐打转,除了一早的长寿面——连面也不过是顺带着罢了,哪儿还有人有闲心记得谢盈?

  谢盈虽说接受良好,可到底不过是个孩子。如今乍然接到今日唯一一份属于她的生辰礼,眼眶倏地便红了。

  谢杳好容易将人送出去,百无聊赖地等了小半个时辰,才悄悄走了出去。

  本已是破了这院子的“禁区”的,不过是她同母亲说尚不适应,不喜人多,便没再遣下人进院伺候。

  夜风尚带凉气,谢杳站起身,一树树的花响叶摇之下无声立着的人,在半遮半洒的月光里,回过头来。

  谢杳脚步不免雀跃了几分,刚小跑到他身边,还未来得及开口,便被拉住了左手。

  沈辞蹙着眉看她的手,原本白皙的指尖顺着指甲缝被撕扯得一道一道血口子,虽简单处理过,可瞧着也是触目惊心的。

  谢杳心虚地往回扯了扯手,咳了两声。

  沈辞冷笑一声,“这时候知道往回收了?你弄伤自己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收着点力?”

  谢杳在心中琢磨着他是何时看出来的,又往回拽了拽。

  “出息。”沈辞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只小药瓶来,按住了她手,小心将药粉撒上。

  “罢了,看在你今日生辰的份儿上,便不与你计较了。”

  谢杳忙不迭点点头,看他又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枚玉佩,示意她靠近一些。

  谢杳不明所以将头偏过去,玉佩微凉的触感激得她打了一个寒战。沈辞将红绳细细系好,“这玉佩是我幼时便带在身上的,父亲同我说,这是块难得的好玉,能□□挡难。这些年我也确是常常化险为夷,可见灵验。”

  他将玉佩系好,便退回去一步,“你十二岁的生辰,总得有点什么意义不凡的物件儿相配,思来想去,便将它赠与你了。”

  “愿你这一生,平安顺遂。”

  谢杳摩挲着颈间的玉,抬头问他,“那你呢?”

  沈辞极温柔地笑了笑,“我如今已能护着自己了,便央着它,护一护你。”

  谢杳将玉佩放到衣襟里去,“可我不信这个的。”

  沈辞抬手敲在她脑壳上,“属你毛病多。”想了想又道:“那你也好好收着,日后用它,可以换我做一件事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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