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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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「王爷命我守住此处,元元姑娘,您也不好妄动。」

  「严大人,我不放心。要不这样,我身旁还有婢子,您去看一眼,无事就回来?」

  严锋沉默了许久,终是放心不下,对我说:「那我去去就回,姑娘一定小心。」

  其实我并不知道这样是对还是不对,我险,织欢也险,碰见晚芍这样的疯子,没人不险。

  我正在想,却有个家丁模样的人走进来,天黑,他面目模糊,手上端着一个托盘。

  「元元主子,太后娘娘赐美酒一壶。」

  我打量了他一会儿,放缓了呼吸,轻声说:「你瞧着面生。」

  其实这府里家丁无数,我看谁都不面熟。

  他说他是本月新来的,原来并不在府中伺候。

  「是吗?」我用后背贴紧了椅子,跷着腿,漫不经心地问,「这酒是每屋都赏了?」

  「回主子,是。」

  「别院里两位姐姐都怀着,本是不该沾酒的。」我顿了顿,对身旁婢子说,「回头问问掌事的大丫头佳淳,她是怎么想的,派个男人到我房里来送东西。」

  婢子低着头,估计看出了我不对劲:「主子说得是,奴婢回头就去问。」

  「把东西搁下,你走吧。」我拄着脑袋,挥了挥手。

  「回主子,太后娘娘赐酒时说了,这酒赏了各屋里,要看着主子们喝一杯,才算是真心为太后娘娘贺寿。」

  晚芍这个蠢货,当我是傻子吗?

  「缘是如此,那你过来,给我倒一杯吧。」我歪头冲着他笑,懒懒地勾了勾手。

  他愣了一下,凑上前来为我倒上一杯酒,我按着他的手,借他的手拿起杯子,送到嘴边,笑吟吟地看着他:「你可要看着我喝。」

  这人的手在我手里,一下便出了汗。

  下一刻,他便发出一声惨叫,酒盏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,右手却被匕首扎出了一个血窟窿,牢牢钉在木头桌案上。

  这一下真是用尽我毕生力气,血如泉注一般高喷出来,简直迷了我的眼睛。

  我胡乱抹了一把,将血抹得满脸都是,捡起地上一块碎瓷,一不做二不休,一发狠又挑了他一侧脚筋。

  这下,他是彻底动弹不得了。

  我看着一边抖如筛糠的婢子,低声道了一句:「喊!大声喊!」

  婢子尖叫着跑了出去,我爬起来掰开这人的嘴,泄愤一般灌了半壶酒进去。

  「你这傻子,府里只有一人怀着身子,掌事的大丫头也不叫佳淳!」

  我只红着眼睛留下这么一句,站起来便往门外走。

  「啊!杀人啦!杀人啦!」婢子在我前头疯了一般地喊,我在后头如野鬼一般晃荡,满身是血,直至跟严锋撞了个满怀。

  「严大人,去我房里看着,别让他死了。」

  这是我倒地前跟严锋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
  我圆睁着眼睛,回想无数,放任自己不停发抖。听见远处宴厅婢子的尖叫,然后是景晏的一声厉喝。

  「大胆!竟敢惊扰圣驾!」

  「王爷,杀人了,主子杀人了!」

  「元元,你怎么了?怎么这么多血?」

  这个怀抱曾让我恐惧忐忑,但此刻,竟是我最熟悉的东西。

  我听见这声音,准备好的眼泪才敢扑簌扑簌地落下来,我睁着空洞的眼睛,抓紧景晏的手,口齿不清地说:「王爷,妾房里有人,他要欺负我,他要欺负我。」

  他身后站着许多人,有太后,有皇帝,有晚芍,还有许多我认不出来的尊荣显贵的宾客。我只当没看见,满脸的眼泪混着血,啪嗒啪嗒砸在布满血污的手上:「王爷,他欺负我,您管不管?」

  景晏身后的人发出一声沉吟,出声叫了一旁吓得失智的婢子:「你来讲,出了什么事?」

  婢子砰的一声,一个响头磕在地上,额上都见了血,磕磕巴巴地说:「是……是有个没见过的家丁,说太后娘娘赐酒,然后……然后……」

  「哀家确实给各房赐了酒。」老太太稳稳地道了一句,又说,「是不是闹了什么误会?」

  我不说话,只是哭,严锋适时赶了过来,跪地禀报:「王爷,府里恐怕闯进了生人,您去看看吧。」

  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儿,那人浑身潮红,蛆一般扭动着身体,显然是不清醒。他一只手被扎了个对穿,钉在桌子上,一只脚被挑了筋,血肉模糊。

  严锋将一盆盐水兜头而下,这人瞬间清醒,疼得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。

  屋里哪有蠢人,只看见那壶酒,就都猜中了十之八九,只是都揣着明白装糊涂,不敢说罢了。

  审问了两句,那人说,是我勾引他在先,却又翻脸不认人。

  他当然是不敢供出晚芍。

  可我已铁了心,他不说也得说。

  太后慢悠悠地掂量我:「哀家不过是赏了一壶酒,你何必妄想人人都要害你。」

  我捡起地上一块碎瓷,抵在自己脖子上,跪在地上:「皇上,太后娘娘,王爷,

  元元一生清白,决不愿受这样的污蔑。」我看了景晏一眼,他用眼神示意我停下。

  可我停不下,此刻我已疯了,我心中有恨。

  「哀家今日过寿,实在是见不得这样的血腥场面。」太后捻了捻手中的念珠,沉声说,「阿弥陀佛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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