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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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我托着下巴,懒懒地靠在小桌上看她。

  我说丫头,这话,你不该问,我也不能答。

  喜欢,不喜欢,这问题我没问过自己吗?不,我也是问过自己的,我也曾认真地去思考,只是没有答案罢了。

  不是时候,现在还不是时候。

  织欢有一句话说得对,关心则乱。许多昭然若揭的事情,一旦牵扯到喜欢,就看不清楚了。

  景晏教过我,一旦喜欢,就想要立即跟他在一起,一时半刻都等不得。一旦喜欢,一想到要放他离开,分给别人,就会受不了。一旦喜欢,就想窥足他所有秘密,不许他有任何隐瞒。

  景晏与我,如今,都没有这个资格。

  可我们都是盼着对方好的,不论为了什么,我们都希望对方能长久地、安全地活下去,能顺利地看见第二天的太阳。

  或许,这也算是喜欢?还是将它算作一种利益同盟,更安全呢?

  我曾错失了杀掉景晏的机会,可我心中非常明白,那一刻他若不转过来,一直背对着我,我是下得了手的。

  可是他看着我,那双眼睛又深又郁,险些溺死我。

  我若真下得了手,他又是否真会放任不管?这一点,我至今不敢细细琢磨。

  不论如何,如今晚芍嫁了进来,而我和景晏才是一伙儿。

  我与他牢牢抓住彼此,像在斗兽场里攥紧了刀,不论睡在谁的身边。

  三天之后,景晏陪晚芍回门。

  在我的记忆里,莫晚芍的脸孔总是因妒忌而扭曲的,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春风得意的样子,脸似娇花,如沐暖阳。

  景晏是如何摸爬滚打到今天的,要哄她,恐怕只如哄三岁孩童。

  晚芍这会儿还算识相,她最怕景晏厌弃她,这几天还挺消停。我倒是没什么酸苦的心情,她得意失意也不关我的事情,消停就行。

  景晏来我房里的时候,脸色十分尴尬,他那样好的演技,都险些没藏住。

  我见他这副样子反而玩心大起,笑着揶揄他:「哟,王爷,您这是让人给踹下床来了,才来找我?」

  他发出一声苦笑,甚至有些局促地搓搓手:「元元,你快饶了我,做了半辈子的戏,还是头一次这样不自在。」

  我是不肯轻易罢休的:「那也是王爷好手段,她竟肯乖乖放人,没有闹。」

  「行了元元,别笑话我,我想你了。」他等了一会儿,见我没反应,又问,「这话你也要琢磨真假?」

  我到底没憋住,扑哧一声笑出来,哄他一句:「知道是真的,就是一时半会儿没想好说什么。」

  「元元。」他叹了一口气,像往常一样抱了抱我,「你都不想我,也不肯吃醋。」

  他倒还委屈上了,仿佛他娶晚芍,是我的不是。

  「吃了吃了,这会儿整个人都是酸的。」我见好就收,暧昧地冲他眨眨眼睛,「真的,要不您尝尝?」

  我没生他的气,他自己倒跟做贼心虚一样,说话做事特别小心,生怕我撵他走似的。

  我也是让他磨没了耐心,轻轻推了他一下:「怎么回事,景晏,难不成你爱上我了?」

  他愣在原地看我,半天说不出话。

  我放缓了语气,又问:「那你是爱上晚芍了?」

  他摇了摇头:「倒是没有。」

  我这才适时把人拉了过来,搂着他的腰,轻声说:「那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?」

  他吃了瘪,被我噎得好久没有话,反应过来才赌气一般地捏我的脸,算恢复了常态。

  我俩不就是这样吗?有时觉得你最懂我,我最懂你,有时则是你不明白我,我不明白你。

  第二天白天,景晏不在,我与晚芍打了个照面,她看了我一眼,我则没搭理她。

  「姐姐,早。」

  我回过头看她,竟觉得有些好笑——我还真挺好奇,这景晏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,竟把这疯子摆弄得如此明白。

  「嗯,妹妹也早。」

  礼尚往来倒还可以,多了,我是一句话也不想跟她说。

  再说,看得出来,她也在忍,她也不会一直消停下去。

  我最近很少在府里看见严锋,估计是景晏有意让他避着。其实他还是天天跟着景晏的,只是别院似乎成了他为自己划下的禁地。

  每次他撞见晚芍,都会把刀握得那样紧。

  我偶尔会去他宅中看看织欢,她胖了一些,脸色也红润了不少。她还像从前一样寡言,不怎么绣花了,反而爱上了莳弄花草。

  我从她那移了几株绣球花回来,种在园子里,又圆润又饱满,看着十分喜庆。没过两天,婢子就来跟我说,绣球花让人铲了,换了芍药,我赶紧让她捡回来,移到屋子里来。

  婢子气不过,给我出主意,要我去跟景晏告状,反倒是我来宽慰她,都在一个院子里住着,别同她们一般见识。

  我知道,她常为我的事跟晚芍的陪嫁丫头闹矛盾,那丫头心高气傲,爱拿鼻孔看人,逢人便说我是撞了大运,黄毛雀儿变凤凰。我的婢子嘴笨,可脑子不笨,倒也没吃什么亏。

  今天却不一样,我睡前出来,便撞见婢子在那自言自语地骂。

  「呸!狗仗人势的东西,还使唤起我来了!」

  我没忍住笑,问:「佳淳小姐,这是谁把您给气着了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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