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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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少卿大人。”想必刚刚的话,他也听见了。

  “嗯。”程启望着刘桐远去的背影,轻轻笑了下。

  沈情道:“刘大人是个好人……”

  一旦大理寺复审后发现刑部呈上来的案件系误判,主审官员将会受到惩罚。

  然而通过这半日相处,沈情发现,刘桐这个人,心只在案子上,并没有因复审有疑而生气,也没有干涉阻止她查审此案。

  程启道:“你年纪不大,观人心倒老练。你在崖州时,查过案?”

  “回大人的话,下官运气不错,十四岁后搬出了沈府,考入青崖书院前,一直住在武湖县衙,读书考律法一事上,受当时武湖县县令纪铁连指点教导,受益匪浅。”

  “哦,纪铁连。”程启点头,这就不奇怪了。纪铁连这个人,他略有耳闻,每年政绩考核,武湖总是倒数,名薄上时常见纪铁连三个字,年年考核,年年倒数,没被罢官,是因为他有一项特别厉害,便是断案。

  “沈知恩,你运气……确实不错。”程启若有所指。

  沈情道:“是,下官的运气一直不错。”

  约莫着薛家的人已经到家了,沈知恩带上两位大理寺兵士与一名主薄,奔至汤面薛家。

  沈情命兵士执灯,围着薛家外墙转了一圈,之后自己提着灯,一块砖一块砖的看。

  上上下下,前前后后,看了有半个时辰,才起身。

  主薄听她口中念着:“记。薛家院外是条青石板路,院墙高八尺,上有……”她顿住。

  薛家的院墙不算高,一般院墙不高的人家,都会在围墙上方铺层带棱角的小石块,防贼防偷。

  而薛家的院墙,铺的却是一片荆棘一般的植物,枯枝残叶,枝上布满了刺。

  “这是什么东西?”

  主薄抬头,回答道:“京话称之为枯枝刺,村野人家常用它来防贼。”

  “是种在围墙上的吗?”

  “自然不能。”主薄笑道,“司直大人不知,枯枝刺是死物,要拗断了根,困在一起,等它死上三四天,上头的刺变硬变扎手了,再把它搁在墙上,一般能用上一个月。时间长了,经过雨冲刷,这些刺就没这么硬了。”

  “……所以是需要换的?”

  “不错。”

  沈情道:“记下来,随我进院子里去,他们怎么说,你就怎么记。”

  沈情敲开门,亮出大理寺的牌子,那开门人尽管不快,却也不敢说不是,只得去叫老板娘来。

  不出一会儿,三进的院子全都燃上了灯,薛芳领着丫鬟仆从们浩浩荡荡迎接。

  “大人。”

  “沈情。”沈情拱手,报了名字。

  “沈大人。”薛芳柔柔一笑,问道,“不知沈大人深夜前来,所为何事?”

  “薛老板与本案嫌犯私交颇深,本官查案,自然绕不开薛老板。薛老板在大理寺语惊四座,刑部之前来录的几份口供,因你一言统统作废,而李甲,也因薛老板一句话,不仅没能脱了嫌疑,且嫌疑更重。”沈情抬手,道,“薛老板,下官办案,不分早晚,失礼了。”

  她就这样进了门。

  薛芳表情变了几变,之后恢复笑容,说道:“备茶。沈大人,这边请。”

  薛芳带着沈情大大方方到了后院,一路上,沈情左右望着,暗暗思索。

  到了后院主屋,薛芳让出首位,请沈情上座。

  沈情也不推辞,直接坐了上去。

  沈情此人,因从小运气好,沾了昭懿太子的光,大场面见多了,人便无所畏惧起来,年纪轻轻便把气定神闲学到骨髓里去,梁文先曾评价她:“为官的姿态倒是端得妙。”

  薛芳接过仆役们送来的茶,亲手为沈情倒上,也不在乎旁边坐着个主薄,开口就道:“沈大人,民妇该说的已经说了,沈大人还有何处不明白?大人要再问民妇,民妇可只剩下床笫之事能与大人说了。”

  主薄笔头一颤,差点在纸上划出一道墨迹。

  哎唷,这薛老板。

  主薄垂着头,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。

  沈情却面不改色,喝了茶,直言道:“我还就是来问薛老板的床笫之事!”

  薛芳咣的一声,茶壶拍在桌案上,似要生气,却又忍下,风姿绰约地慢步走到下首的座位,仪态优美地坐下。

  沈情:“三月初五,李甲歇在你房中?”

  “不错,正是此处。”薛芳眼波流转,看向里间,沈情随着她目光看去,窥见一方香榻。

  “薛老板真是妙人。”

  “《大延律》也没不允许有情之人同睡一榻吧?”薛芳香帕绕指,如此说道。

  “自然,薛老板是无错。”沈情道,“只是李甲尚有婚书在身,根据《大延律》,他可是要服三个月苦役的。”

  薛芳笑容消失一瞬,又再次回到脸上,道:“三个月而已。”

  “李甲发妻,你可曾见过?”

  “我为什么要见她?”薛芳道,“一个用恩情来骗婚书的女人,在我薛芳眼里,就是无情无义之徒。我早说过,若不是他那些家人,李甲那般才华,怎会落魄至此!他日日辛劳,连在睡梦中,眉头都从未展开过,家中一个是吸附他血肉的骗子,一个是生生气死父母的不孝疯子,我为何要去见他们?!”

  “李大哥命苦,这些苦楚,他从不肯多与我说。”薛芳叹了口气,摇头道,“可他是个有情有义之人,为这份情义,此件事了,我愿等他三个月,给他一个新的家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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