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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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当然,跟小乔也疏远了些, 可她人不错,见面还微笑着颔首,似是因为自己有意与乔仵作拉开距离心里过意不去,于是还添了些钱,嘱咐了伙房的师傅,给小乔也多盛碗饭。

  小乔自然是知道原因的,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搁在这儿,柳心悦疏远他是应该的,并未放在心上,见自己还能多一份饭吃,像捡了天大的便宜,整整一上午都是开心的。

  他想,他要等着沈情回来与她说,沈情的好运气,也带给了他。自打大理寺有了沈司直,小乔自己遇到的人,也都心地和善。

  小乔愉快地把这功劳算到了沈情脑袋上。

  此时,沈情正在燕川同福客栈一个个审问,因同福客栈人多,又是突然被封,留宿在此的客人们一听说未查清案情所有人不得出,立刻炸开了锅,你一言我一语,闹哄哄的。

  沈情心道,要是他们个个都跟小乔一样,就算闹腾到九霄南天门去,她也不烦心。

  沈情的耐心被消磨殆尽,大吼一声:“都给本官住口!”

  晁县令立刻反省自己是否太和蔼,为官十年,官架子还不如一个十几岁新上任的司直摆得熟练。

  沈情这个长相十分占优势,她嘴角平,笑时上扬,瞧起来可亲,可要怒了,那嘴角立刻下拉,再加上眼大,一瞪眼就像要跟人打架似的,凶悍且威慑力十足。

  沈情把名簿敲在桌子上,问道:“有谁是二十六日午时以后入住同福客栈的!站上前来,本官有话问你们!”

  有几个人站了出来。

  “你们当中有谁见过二楼甲号房的安大郎?”

  有几个人点了点头。

  “你们几个,可有和他说过话?”

  一个商人打扮的毕恭毕敬道:“回大人,我与安大郎打过招呼,问他是做什么生意的。”

  “他怎么回你?”

  那人说:“安大郎只说自己生意失利,家人皆散,自己有罪在身,准备回家乡看看……”

  “他有说家乡何处吗?”

  “有。”那人说,“因安大郎是京城口音,我有些好奇他是哪里人,就多问了一句。安大郎说,他是崖州彭县人,我当时听了就急忙跟他赔礼告不是。”

  那商人说完,又怕沈情不懂:“大人,当年发水,崖州彭县是受灾最严重的,人家说家人皆散,兴许就是因为水灾……”

  沈情怔然,她抬起手,暂时停了问话,看向后厨方向。

  秋池带着县衙的捕快们追堵从后厨码头跳水逃窜的疑犯了,沈情呆愣愣望着后门,陷入沉思。

  崖州彭县。

  “我与大人是同乡,我是彭县人,我有个哥哥……”

  “铭哥那天脸色很那看,说秋池叫他有些事,就离开了……”

  “铭哥最是疼我,他怎会舍得让我伤心难过?那天我未和他吵架,他也只是平常地出门……可没再回来。”

  “他们打架了,我看得出来……秋池让我忘了铭哥,一定是他!一定和他有关!是他害了我铭哥!我有证据,秋池身上有我给铭哥的银锁!”

  “银锁爹娘留给我的……心悦不孝,记不得爹娘的名字,后来我随着干娘姓柳……”

  沈情深吸口气,稳住心神,柳心悦说的那些话在她脑海中慢慢变成一阵风,似要吹开掩盖真相的布。

  秋池的话也加了进来,沈情闭上眼,拳头紧握。

  “我没有杀人,我会证明给大人看,他只是离开了。”

  “沈大人不要再插手我们的家事,就当你从未遇到过心悦,从不知道这件事……”

  “厌倦了……如果这样说,大人信吗?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……”

  到底是什么,会让新婚夫君不辞而别?

  若无苦衷,怎会如此。

  沈情蹲下,抱头沉默,她想掩住耳朵,让这些能让她看到真相的声音消失,她心中不停地在告诉自己,只是同个地方的人罢了,只凭彭县两个字,又怎敢确定事情的真相?

  然而,彭县这两个字,就像崩溃的堤坝,她再用力遮掩着耳朵,有用的声音也会源源不断的从她脑海中分拣出,她的本能,她一直引以为傲的本能,现在却只想烧掉这本能,让它不要把真相带到她的心中。

  “那是秋利的救命恩人……那晚我们歇在彭县,秋利躺在沙洲上,救他的是路过的母子……”

  白宗羽的话,被她的本能挑拣了出来,放在了她耳朵边。

  沈情自语道:“我早该察觉到的……”

  看似失常,不合情理的事,其中必有造成它失常的缘由。

  晁县令:“沈司直?沈大人?大人?沈情!”

  沈情猛地抬起头,晁县令问:“你怎么了?身体不舒服还是?脸色很差。”

  “水患夺去的不仅是人命,灾祸带来的痛苦,从来都是绵延不绝的。”沈情叹了口气,忍住泪,声音沙哑道,“如若我的猜测是真的……”

  她直视着前方,眼中燃烧着愤怒与悲凉,就如同把这冷暖人间装进了瞳孔,她的手指在柜台上划下一道,哑声道:“如若是真的,真凶,罪加一等!”

  晁县令不知她在说什么,以为她凭借几句问话找出了真凶,佩服又好奇道:“沈大人,真凶是谁?”

  “原以为是天。”沈情说道,“不料却是假借天意的人。既如此,我便要替天洗刷冤屈,替天,惩治真凶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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