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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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问题就在于这人浑身布满了红斑,七窍流血,死相惨烈,不禁让他心中生了疑。

  听小贩们说,这已经不是第一个因怪病暴毙的镇民了。自从义柯大军驻扎在城外后,这奇怪的病便在开始出现,只不过范围小,没几个人清楚。眼下,他们也不敢继续摆摊了,就是生怕被染上。

  回了海琅山,释名疑虑难消,仔细琢磨了一番,再次去了趟水塘镇,不料短短几天内,染病的人就开始暴增,整个小镇都冷冷清清,家家足不出户,门外挂满白幡。医馆里的郎中也死了个干干净净。

  释名察觉大事不妙,于是配了众多毒药,把守城士兵放倒,连夜往城外逃。

  一路上,他各处打听,已经在心中推测出了怪病的原委。

  原来,葛烈大汗虽然爱护手下军士,但在战场上却是个冷酷残忍之人,半月前,他竟下令将所有战死的梧桐城士兵的尸体都抛进了城中。

  梧桐城的将士们自然会因为这种羞辱方式而愤慨异常,但既是同胞,又怎能真的置之不理?因此守城官只好吩咐下去,让众人分工把被投进来的尸体都抬去统一进行了埋葬。

  其中,必是有尸体出现了疫病。

  除了他,其余还有些人也意识到了危险,便准备向别的城镇逃窜。所以释名才选择反其道而行之,直接往义柯方向离开。

  今日,大量军队围城也证明了该推测——梧桐城的老弱病残们既无价值,又有疫病染身,为了大宣国之安危,他们便要被直接放弃。

  大军围得密不透风,又封闭了消息。城里的人再也出不了城门,绝望地任由饥饿和疫病肆掠全境。

  届时,大宣国其他州的百姓们只会知道是葛烈大汗屠尽了梧桐城,一切都是义柯的罪恶。所谓瘟疫,只不过是坊间传说,则会被压制下去。

  这就是当朝者的安国之策。

  若不是奚咏和释名正好在此处目睹了所有情景,怕是也会被蒙在鼓里。

  眼下的梧桐城里死气沉沉,无一郎中,粮草短缺。有富人以为献上宝物就能出城,便把自己藏匿的全部财物尽数拿出,交给守城之官,只为一家人能够顺利出城,没想到东西被收下,人却不放行。

  不少人倒在了城门边,直至死前还在拍打厚重的大门。

  实属人间炼狱。

  这样的疫病,并非一人之力可救。所以奚咏只能瞒住闻琦年,好让她安心一些。

  况且,据说这个投尸辱城的策谋正是由可汗身边的新军师献上,名叫沃嵩。

  这自然更不能让闻琦年知晓。

  只是……徐家二位老人可就苦命了。奚咏皱起眉,眼眸冰冷。

  一日后,睡了个好觉的闻琦年有了些精神,见奚咏和释名二人都在草堆上将就着歇了一晚,且奚咏又是个爱干净的,顿时愧疚不已,连忙收拾好行装,踏上了返回望渚的路,要去离梧桐城最近的桂郡。

  因为头脑还有些晕眩,她全然没留心到支援大军正在围城的古怪之处。

  释名毫不介怀地坐在奚咏身后,二人同骑。

  一路上,他经常高谈阔论,又时不时就拽起酒葫芦喝两口,然而里面装的全是清水。

  “你们懂什么?”释名摇动着手中的酒葫芦,大笑道:“心中有美酒,万物皆可醉。”

  安全起见,他们决定走小路去桂郡。

  当日快到傍晚时,三人两马经过了一座毫不起眼的破败路亭,忽然在对面林地间看见有一人面对梧桐城跪着,好生奇怪。

  除了这怪人,路亭内还坐着个手抱暖炉的青年公子在闭眼歇息,颇为宁静,似乎没看见对面林地中跪着的男人。

  “慢着,不如先在这里歇一歇脚。”看到此景,释名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眸子,直接跳下了马,摇晃着自己的酒葫芦,向那个跪着的人走去。

  那人的衣着是上好的料子,却满是裂痕,狼狈不堪。在听见释名等人的动静后,他依旧不为所动,直直地面朝梧桐城跪着。

  忽然,闻琦年狐疑地上前了两步,怀疑自己有些眼花。

  那抹身影竟然特别像邬图之。

  她心下迷惑,又走近几步,仔细打量起来。

  真是邬图之!

  闻琦年愣住了,一时无话,紧紧盯着跪直的他。

  他的薄唇被咬出了血迹,到处都是燎泡。昔日里熠熠生辉的丹凤眼也没了光泽,只一眨不眨地望向远方。

  奚咏缓缓走了过来,站在她的身后,晦明不定地看着邬图之。

  “原来是这个小子。”释名摆手一笑:“都道他是胥山派的掌门弟子,我曾经和他交手过,还算个身手不凡的年轻人。”

  邬图之恍若未闻,跪姿笔直,像是一具雕像。

  释名尚且笑着,却又叹了口气,心下已经明白。

  梧桐城的胥山上正是胥山派总部,一来抗击了义柯入侵,二来又遇上了疫病。

  如今,再围了城,恐怕胥山派已是分崩离析。

  派中有些活动频繁的弟子,经常在望渚界内走动,释名猜测,约莫就只有他们逃过一劫,正如邬图之。

  但那些没有来得及出城的弟子们在哪里?

  在坟堆里。

  邬图之跪在这里也就讲得通了。

  第44章

  路边的骏马喷了喷鼻, 似乎将亭中的青年公子给扰醒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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