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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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她原以为还有很久可以去做这些事。

  她的确有,但李书玲却好像等不到了。

  程淮启和陆容予回去的途中,在电梯口碰到了刚买完饭回来的陆昱成和赵月,陆容予问了李书玲的情况,赵月解释道:“是胃癌。一年前奶奶就时不时恶心、呕吐,她觉得是小事,没有重视,后来严重了,又硬撑着不肯做手术。她的性格你也知道,我们劝不动的。直到今天,实在疼地不行了才送来医院,一查发现是晚期。现在要做化疗,到时候准备手术。”

  陆容予点了点头。

  之后一段时间,李书玲的病情略有好转。

  思及上次去探病时的尴尬场面,即使离得不远,陆容予也一直拖着没去看她第二次,1却没想到仅仅半年后,李书玲的病情突然恶化,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离开了。

  陆容予彼时刚在食堂买了早晨,边吃边走着,准备在去教学楼上课。

  她前脚正要迈进教学楼,后脚就接到陆昱兴的电话。

  陆昱兴从来不会一大早给她打电话。

  陆容予本能地觉得不好,手中提着的豆浆哗啦掉在地上,洒出一片乳白,她接电话的手都微微颤抖。

  “奶奶没了。”

  才说老人见一面少一面,却没想到那次居然是最后一面。

  虽然心里隐约有个猜测,但当亲耳听到陆昱兴说这句话的时候,陆容予的心跳还是骤停了一下,顾不得清理脚下洒落的豆浆,拿起手机给程淮启发了个消息后,立刻打电话给导员请假。

  程淮启和陆容予赶到医院的时候,还没进房间,就先听到里面传来的压抑和悲恸交杂的哭声。

  程淮启抱了抱心情沉重的陆容予,低声道:“进去看看吧。”

  陆容予点了点头。

  如果说四个月前的李书玲是瘦的话,此刻的李书玲只能用柴来形容。

  床上躺着的人像一张纸片一般,又轻又薄,仿佛没有任何重量,刮一阵风就能飘到很远的地方去。

  她走得并不安详,像是刚受过一场酷刑,眉头紧紧锁着,一口发黄的牙齿用力咬住苍白的下唇,连死后都没有松开,那褶皱又松垮的皮肤包裹着一副骨头,立誓要扎破皮肤一般,骨节处奇异地突出来,整个人又苍白又灰黄,如一颗半辈子在沙漠中受尽风霜,再也没法忍受,终于倒下的老树。

  陆容予看得毛骨悚然,甚至有些反胃,不自觉地腿都软了,扶住身边的陆昱兴才勉强能站住。

  “来了。”陆昱兴没看她,只抿着唇,一双眼通红又湿润,说出口的话沙哑至极。

  陆容予懂事地点点头,看着前排痛哭哀嚎的赵月,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出声。

  李书玲死的非常痛苦,是硬生生被疼死的,甚至没熬到手术。

  陆容予难以想象,是怎样的疼痛,能直接剥夺一条人命,但又觉得以李书玲的身体状况,任何一点点疼痛,都能把她带走。

  或许也算是在偿还她一辈子种下的苦果。

  在充斥着哭嚎和悲伤的狭窄病房里,陆容予全程沉默地看着一个个人,趴在李书玲床边痛哭追思。

  忽然觉得一切都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了。

  忽然也就明白了,为什么自己考上大学的时候,李书玲还破天荒地给自己发了个红包。

  在死亡和亲情面前,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多事情值得去执着和追究,一眼望得到边的生命倒计时,逼着人学会善良与和解。

  或许李书玲在最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时,就慢慢地想开了。

  在死前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明白过来自己一辈子的执着都是错误的、甚至是可笑的,也算是一件极度悲伤的事。

  第77章 大结局

  李书玲的葬礼很快就到来,按照她一直以来的愿望,葬在了老家C市。

  陆容予要准备期末考,就没有去参加那个压抑沉郁的场合。

  她从头到尾没有为李书玲流过一滴眼泪,只是时而想起的时候,会觉得有一些惆怅,不过更多的是对她被时代造就的命运而感到惋惜。

  总而言之,对陆容予来说,李书玲在她生命中的出现,就好像小时候调皮捣蛋的邻居,时不时和她偶遇一次,不欺负到她哭就不满意。但后来,捣蛋鬼长大了、渐渐懂了分寸,而她也搬家了,所有曾经的不愉快都变成了一段扁平的而遥远的记忆,再回忆起来时只有感慨,并没有当时的委屈和愤怒了。

  ——

  陆容予从没有相信过“上了大学就轻松了”这样的鬼话,不过也实在没有想到,读个大学能这么累。

  她有时候甚至觉得大学比高中的压力更大。

  B大毕竟是顶级学府,学习氛围十分浓厚,能进入B大的都不是一般人。

  陆容予所在的金融系人才辈出,课也多,对文科和理科方面知识的综合要求很高。平时她并没有很多时间休闲娱乐,大多都在看书、做作业和写论文。

  虽然陆容予日复一日地督促自己努力学习,在但她大三时,也还是没能争取到保研资格,而且离保研的最后一个名额仅有0.6的加权分之差,于是,只好可怜巴巴地开始了艰难的考研之路。

  而程淮启在大学时期,则没有把精力重点放在学习上,除了学习一些必备的理论知识外,大多数时候都跟着程望学习管理公司的实践操作。三年下来,他已经在业内稍稍崭露头角,长辈们提及“程淮启”这个名字的时候,几乎都是清一色的赞叹和欣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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