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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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池小秋顿生知己之感,她又抬手虚敬了一杯:“得谢谢阿娘,教养你长大,又把你送到我这里了!”

  钟应忱喝的是解酒茶,池小秋陪饮的却是桃花酒,她用的杯又极大,不过说了几番话,两坛酒就已经空了。

  钟应忱见她眼中蒙上一层水意,瞳仁不如先前那般清亮,便知道这人是已经半醉了。

  池小秋昨夜给他搬来的床榻,这会正好可作自己的安睡之处。

  钟应忱用指头轻轻摩挲着她柔嫩脸颊,轻轻落下一吻,扶她靠了引枕,轻轻拍着道:“睡一会罢。”

  池小秋不依,欠身去拽他衣袖:“后来呢?后来呢?后来他可曾难为你?”

  “后来,我进了学,太老爷看了我的文章,亲自教导,他便插不得手了。”

  “那就好,特别好!”池小秋一扬手,未喝尽的残酒泼了一地,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,只能听见喃喃一句:“好得很…”

  钟应忱侧身坐在榻边,看她睡得香甜还不忘扯住他一只手不愿放下,索性也不再动,只撤出另一只手,慢慢摇着团扇,送出些清凉微风。

  再后来…再后来…

  他多想让故事就停在这里,这个虽不尽意,却已算圆满的结局。

  再后来,便是钟应忱永远也忘不了的回京之路。他与阿娘乘坐的船在夜晚中莫名倾覆,之后的记忆混杂不堪,寒凉刺骨的冰水,笼在整个河段的血腥气,噗通噗通尸体翻入水中的声音,阿娘渐渐沉入河底时的最后一瞥,还有那一句噩梦般的话:“都死绝了罢?”

  头又剧烈的疼痛起来,乍暖乍寒的感觉重新回到他的身上,直到有人攥紧了他的指节,钟应忱一定神,才发觉池小秋翻了个身,偎他偎得更紧,口中还在嘟嘟囔囔。

  “你这是刚出的新茶?要一盒!不!两盒!”

  “颜色不对!我这是要拿来炒菜的,钟哥爱吃这个!”

  便是吃醉了,池小秋仍旧口齿伶俐,手还不忘一会儿点左点右,炒前炒后,一会儿功夫,从选虾、剥虾、挂芡、泡茶、入锅,最后盛出来,大喝一声:“不准动!这是给钟哥的龙井虾仁!”

  钟应忱一下子笑了出来,他俯下身,吻了吻她额头。

  因为池小秋,他亦对早逝的池父池母充满了感激。

  正因着有这样一对父母,池小秋才如茂茂青禾,在一片荒草里长得生机勃勃,不仅自己活得多姿多彩,也一次次将他带出噩梦。

  同时,也给了他将此事前后查清的机会,也终于敢直面真相。

  池小秋一觉醒来,发现钟应忱又恢复成了往日模样,他们谈天的这一日,竟好似秋梦了无痕,无影无踪,也再不见他提起,只是读书用功起来更甚以往。

  临近春闱,钟应忱回家的时候越来越多,但同她说话的时间却越来越少。

  池小秋拼命换着法给他做饭添食,却也挡不住他身上的肉一点点少下来,有时半夜模模糊糊一摸,旁边仍旧冰凉,她趿拉着鞋往外一寻,才发现钟应忱怕灯光扰了旁人,依旧待在另一处小院里,挑灯看书。

  池小秋发了脾气,学着钟应忱往日的做法,将他书本笔墨一收,据为人质,威胁他:“再不回去,你便再别想看见它们了!”

  钟应忱软语道:“离春闱只有两三月了。”

  “一天也不行!考试三年一次,有几十榜,你便考到胡子白了又怎的?”

  钟应忱抿唇垂眼:“从考中到入朝做得实事,少则数年多则十数年,小秋,我等不起了。”

  池小秋收书的手顿了顿,又慢慢放了回去,她顺着纸上的皱褶,不去看他,两下僵持半晌,才道:“那我也一起看。”

  她补充道:“明儿五更,你要起来读书,我也得起来开铺子,便一起熬着也没什么。”

  钟应忱无奈,只能卷起书来:“遵娘子命。”

  池小秋这才笑起来:“走罢。”

  自此,池小秋便占据了隔壁小院的灶台研制新菜,正好可以看着钟应忱,以尝菜之名再给他不时塞上些吃食,待得久了,这才知道钟应忱为何只吃还瘦。

  有次她是眼睁睁瞧着,钟应忱的手越过眼前两个糕饼碟子,径直拿了方才弃在筐中的废纸团子,拿着便要往嘴里放。

  池小秋慌得忙提醒他,钟应忱看了看,自己也笑了。

  “我去寻了大夫给你来看看,之前你可还吃了别的?”

  池小秋不放心,此后反复提醒跟着钟应忱的伙计,收放笔墨纸砚一定要清点清楚,拉着他嘱咐数遍。

  “旁的都罢了,可少过毛笔和砚台?钟哥没吃过这些罢?”

  伙计挠了挠头,莫名其妙看她,不知东家在说些什么疯话。

  池小秋做好了万全准备,这才有闲心打趣他:“先前你跟我说过,有人读书时把墨当做粥汤给喝了,等以后,我也能把纸团当馒头的故事说给别人,挣些菜钱,算作你每天来吓我的赔礼!”

  “赔赔赔,我这个赔礼何如?”

  池小秋煞有介事看他片刻,手一挥:“收了!”

  这个年,没人能过好,几乎是才进了正月,钟应忱和高溪午便准备动身往京城里去了。

  第165章 松鼠鳜鱼

  院中的风肉经过了许久的晾晒, 终于到了功成上桌的时候。

  从前一年的夏秋时候,池小秋就已经在准备钟应忱走时可以带的菜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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