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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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好。”褚蒜子答应一声,忽觉不对,眉头微皱,疑道:“殿下?什么殿下?”

  侍女也惊讶起来了,道:“就是我家琅琊王殿下啊。”

  “琅琊王殿下?是先前带我们入府的那位郎君吗?”

  侍女笑道:“正是。女郎,请随我来。”说完,便转过身,在前领路。

  褚蒜子抿了抿唇,在后跟随,一面暗暗寻思。这么说来,司郎君其实是当今皇弟,琅琊王司马岳,两人的年纪、形貌也都对得上。难怪,她怎么想,也想不出一个“司”姓世家,也难怪,卫夫人让其登堂入室,言行间还对他颇为尊重。

  侍女沿着廊庑,已走到书室前,敲了敲门,道:“殿下,女郎到了。”

  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,褚蒜子跨过门槛,书室内温暖如春,只见司郎君坐在几案前,几案上有两个青瓷茶盏,正氤氲地冒着热气。茶盏旁还有一个青瓷小罐,他手执瓷匙,正想往盏中加点什么。

  听到声音,司马岳停下了手,把瓷匙放入青瓷小罐之中,站了起来。

  褚蒜子看着他白皙俊秀的面容,还是有些犹疑,“司郎君,你是……琅琊王?”

  司马岳点头道:“是的。”

  褚蒜子道:“褚氏女见过琅琊王殿下。”说完,便要行礼,手臂却被走到她近前的司马岳托住了。只听司马岳叹道:“还是先请女郎恕过我先前的隐瞒之罪吧。”说完,他放开手,退了两步,对着褚蒜子揖了一揖。

  褚蒜子侧身避过了,道:“这可不敢当。”

  司马岳叹道:“我就是讨厌这些繁文缛节,所以开始未对女郎言明身份。女郎不会怪我吧?”他的目光温柔缱绻,人如玉树临风,褚蒜子咬着唇,摇了摇头。

  司马岳笑道:“这我就放心了。女郎,随我来。”

  司马岳引着褚蒜子,来到几案前,两人隔着几案,相对而坐。司马岳用瓷匙从小罐中舀了勺蜂蜜,放入茶盏中,将茶盏推向褚蒜子,道:“刚刚临了雨,受了寒,喝点姜茶吧。”

  褚蒜子端起面前的茶盏,热热的茶盏暖着她微凉的手指,琥珀色粘稠的蜂蜜在姜茶里慢慢地氤氲开,最终与茶水融为一体。她轻轻地啜了一口,姜茶辛辣香甜,将身上的寒气驱散了不少,似乎连心里也随之暖了起来。

  司马岳也在自己的茶盏中放了勺蜂蜜,端起来饮了一口。正在这时,侍女端着个食盒,来到几案前,盒中金灿灿黄橙橙的,正是寒具。

  “这是让他们新炸的,尝尝,喜不喜欢?”司马岳柔声道。

  褚蒜子拿起一枚寒具,触手温热,放入口中,油香在口中蔓延。

  “好吃,不比我家的差。”褚蒜子微笑道。

  她看看窗外,天色依旧很黑,只听闻大雨的哗哗声,和打在窗棂上,打在屋顶瓦片上的噼啪声。

  但在这温暖的室内,喝着姜茶,吃着寒具,这滂沱大雨,仿佛也遥远了,远不如像刚才那般寒冷、那般摧人心魄。她几乎是懒懒地收回视线,目光懒懒地扫过几案,却定在了书案的一角,眉头微皱。

  那里有几张手书,字迹是如此的熟悉,正是她自己在卫夫人课上曾写过的书贴。

  察觉到她的目光,司马岳有些手忙脚乱,广袖拂了过去,想把书贴藏起来,却又住了手,然后,他的脸慢慢地红了。

  “我的书贴……”怎么会在这里?

  司马岳面红耳赤地打断了她的话,“是。我极爱女郎的字,所以向卫夫人讨要了,时时观摩。”

  她的字,远比不上他的,好吗?看着司马岳红了一片的脸和脖颈,先前褚蒜子心中的不确定,忽然变得有些确定了。难道,她并非多心,司马岳真的喜欢她不成?

  气氛正变得有些微妙,有些尴尬,一名侍女来报,“殿下,女郎的衣服已经烘干了。”

  褚蒜子急忙站了起来,道:“殿下,我要走了。毕竟耽搁了不少时候,怕家母担心。”

  “嗯,好的。”司马岳点点头。

  褚蒜子向他行了一礼,随着侍女,回到先前的厢房,又换回原先的衣服。玉砚早在此等候,也换好了衣服。

  两人来到中庭,上了牛车,司马岳目送着牛车离去,直到牛车完全消失在视线中。

  第十七章

  很快便过了年,到了咸康四年的春天。

  淮水之南的建初寺,是江南的第一座佛寺,自从三国东吴时期初建以来,便香火日盛。虽说在苏峻之乱中,叛军将寺塔焚毁,但幸得庐江何氏,何充、何准兄弟以家财资助,寺塔得以重建。重建之后,每逢道场,寺里更是香火旺盛,人声鼎沸。

  如今正逢春暖花开时节,不少建康附近的信徒,提前一天便进了城,在附近找个客栈住下,只为了不误今早的道场。世间本是苦海,只有凭借佛陀指引,才可平安渡过,下辈子投个好胎。

  大雄宝殿内,香烟缭绕,诵经声不断,信徒们虔诚叩拜,而建初寺的门口,两名何氏仆役在牛车旁焦急地张望。

  “道场还未完吗?王司徒找家主找得甚急,要不我到里面去找找他?”从何府找到建初寺的家仆阿竺道。

  “嗨,别去。家主这个人你还不知道,对佛事最是虔诚。你现在去扰他,定要怪罪于你。天大的事,也只好先搁在一边。”

  “哎,也只好这样了。” 阿竺叹了口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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