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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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因此,他一直在等钱举人的画像。

  画上的人长得十分平庸,五官一点特色都没有。

  惊雨瞥了一眼,忍不住撇嘴道:“就长这样?这怎么找?这画拿出去,满大街十个有八个都挺像的。”

  饶是蒋慕渊也头痛这幅画,还是被惊雨的话给逗笑了。

  可不就是如此嘛,平庸到扔进了人群里,能混在其中,根本不打眼的长相,正是查找起来最难的一种了。

  蒋慕渊揉了揉眉心,道:“急也无用,再看看他们能从钱举人嘴巴里挖出来什么吧。”

  画像收了起来,蒋慕渊把目光落在了顾云锦的信上。

  惊雨见状,给寒雷打了个眼色,两人一道退了出来。

  门轻轻阖上,蒋慕渊取出了信,看顾云锦写给她的故事,一面看,一面在脑海里描绘着,若是顾云锦在他面前讲述时,会是什么样的神态,什么样的语气。

  说到哪一段时,她会下意识地压低声音,让气氛变得紧张,又是说到哪一段时,她会跟着眉飞色舞,欢喜不已。

  这样的想象,对蒋慕渊而言,乐趣十足。

  可乐趣之后,更多的是思念。

  想她想得厉害。

  故事到了“且听下回分解”之处,信纸也到了最后一页,蒋慕渊微怔,怎么少了顾云锦与他说的家常事呢?

  每一次都絮絮叨叨写上一堆的小姑娘,突然什么都没有写,实在出人意料。

  蒋慕渊拿起信封,刚要把信纸装回去,却发现里头还有一页。

  只有一页,还对折了,沉在信封下部,因而他把一整叠信纸抽出来时,遗漏了它。

  也许是顾云锦的一反常态,蒋慕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,等他打开这一页、看清上面的字时,他的眸子骤然一紧,心跳都慢了一拍。

  顾云锦写的是“小公爷为何会让贾大娘搬到北三胡同”。

  一瞬不瞬看着这一行字,良久,蒋慕渊才往后仰靠在椅背上,长长叹了一口气,复又笑着摇了摇头。

  为什么?

  自然是因为放不下她。

  当年在湖心清水观中,偶然相遇,只觉得这姑娘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,见她被困在雨中,就让寒雷送去了一把伞。

  事后打听了一番,蒋慕渊才知她出身镇北将军府顾家,是徐侍郎府的表姑娘,正好圣上催他成亲催得紧,他想着娶顾云锦挺好的。

  如此身份,虽不算门当户对,但也能够说服父母,可还没有欣喜多久,寒雷的下一句话就给他泼了冷水。

  顾云锦已经与杨家公子议亲了,两人是表兄妹,这几年一道长大,极其熟悉。

  既如此,蒋慕渊的心思也歇了。

  他不过是看人家模样好,一见倾心,对顾云锦的了解肯定不及表兄妹多年相处情谊,既然她已有好姻缘,他又何必横插一手?

  那之后的一两年里,蒋慕渊遇见过顾云锦几次,点头之交,说过几句话,她浑然不知他曾有过的念头,而他也把旧事放下。

  随着朝廷战事的此起彼伏,蒋慕渊在京中的时间越来越少,整年整月与外敌、与叛军周旋,疲于奔波,顾云锦也在他的记忆里越来越远,直到顺德二十六年的初冬,他途径岭北白云观……

  第333章 唯一的心动

  有些事情,大抵是注定的吧。

  北方叛乱,蒋慕渊与寒雷匆匆赶赴北境,行至白云观外,马匹力竭,他们不得不暂且停留。

  初雪未化,空中又突然飘起了细雪,蒋慕渊拾级而上,看到的是从大殿里缓步走出来的顾云锦。

  十年光景,眼前的顾云锦却不再是记忆里的模样了,她变了很多。

  哪怕是如此,蒋慕渊也一眼认出了她。

  他乡偶遇,心中最初浮现的不是旖旎,而是感慨。

  蒋慕渊并不清楚这些年顾云锦经历了些什么,也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岭北,可他看得出来,顾云锦的身体状况极其不好。

  十年前让寒雷送出去的伞,这一次,他亲手为顾云锦撑了。

  顾云锦与他说了许多,对继母、兄嫂的愧疚,对识人不清的悔恨,说幼年时母亲曾与她讲过的故事……

  一言一语,落在蒋慕渊心上,如一颗颗的火星子,把年少时的情感又一点点地点燃起来,烧得心肝肺发痛。

  有那么一瞬,蒋慕渊想带着顾云锦一道走,他去观中寻她母亲故事里的物什,再回来时,顾云锦已经不见了身影。

  蒋慕渊想,是不是顾云锦察觉到了他的想法,不愿与他添麻烦,这才离开了,免得言语伤人。

  因此,他没有再寻,等到马匹修整完毕,重新上路。

  直到第二年,蒋慕渊认得了顾云齐,他才知道,在他离开之后几日间,顾云锦病故在了那小庄子里。

  那一夜,他喝得酩酊大醉,后悔和遗憾包裹了他。

  当日明明看出她病情已重,为何要由着她离开?

  小庄子里没有好大夫,他若在那几日带她入大城,金贵药材不缺,是不是能有大夫吊着她的命?

  她兴许能撑到太医赶到,而不是在庄子里静静等死。

  考量什么名声、规矩?他还需顾忌杨家吗?

  他的妻子不过是圣上送到宁国公府的眼线,他跟柳媛岂止是处不拢,根本彼此防备,与敌人无异。

  他忍下心中思慕之情,他带顾云锦就医,能救她性命,最后把她送到兄长身边,又有什么不可以的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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