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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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祁景根本来不及说话。

  走到今天这一步,她也不是凡事非要得到一个答案。

  不过此刻,兵临城下,俯视下去真的很壮观,沈问歌有一瞬间眩晕。

  不是体弱,是她脖颈上的血,越流越多了。

  她不自觉地下滑几分。

  “沈问歌。”底下有人在喊她。接着说的什么她听不太清了。

  不过还是可以听出是祁衍的声音。

  “想救她吗?拿虎符来换。”身后的人说出来的声音几欲振聋她的耳朵。

  她居然值一块虎符,真是可笑。

  更可笑的是,祁衍居然答应了。

  沈问歌被这逢场作戏的本事快气的笑出来。

  混球。

  疯了。

  祁衍一脸的平静,亮出自己的虎符,开始扔身上的兵器,想要亲自上城楼。

  “看来,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,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作为,居然为了你,兵都不要了。”祁景如释重负般感叹,语气里带着稳操胜券的自信,“不过看在你就要和祁衍共赴黄泉的份上,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个秘密。”

  “其实,当初害垮沈家的是我。和祁衍没有半分关系。”

  沈问歌睁大一双杏眼,全然是不可置信的神色。

  她不信!

  “不然,我用什么钱去投奔西越?”

  不可能......

  她的脑子里一团浆糊,来不及思考真假,只觉得祁家人都是骗子。

  祁景是,祁衍也是。

  大抵是祁景太过自信他能控制住她这具疲累不堪的身体,竟然大意到不曾绑住她的手。

  几乎没有思考,一下子握住了剑,在身后人没有反应过来时,用力在自己脖子上一划。

  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,只是觉得身边的风终于静止了。

  整个人轻飘飘的。

  城墙下还在敲城门的祁衍,一抬头,便看见一汪血从沈问歌脖颈上喷薄而出。

  “不——”

  这一声嘶吼,几欲响彻在荒芜的大漠之中。

  祁景自知不好,将瘫软的沈问歌丢在地上,踉跄跑下城楼。

  他手中唯一的筹码没了,总不能命也丢在此处。

  沈问歌不知道在冰冷的地上呆了多久,模糊的视线里菜出现了好久没有见过的脸庞。

  沈家倒了之后,她便再也没有看到过她的夫君。

  祁衍好像瘦了,连带着脸上的痞气也全消失了。

  不过都不重要。

  她快死了。

  她被祁衍横抱而起,也挡不住周遭的空气在抽离。

  脑子乱糟糟的,一会儿想这是祁衍第一次这样抱她,一会儿又想祁衍要是把她的尸首扔进沙子里怎么办。

  要知道,祁衍......

  怕是烦死她了。

  耳朵嗡嗡的,只能看到祁衍说话时,嘴巴一张一合。

  沈问歌想来想去,还是觉得自己该留下一句话,当个遗言。

  可能对祁衍始终没有什么好说的,话到了嘴边,不知道就怎么变成了——

  “要是,有下辈子,我再也不想嫁给你了。”

  她这辈子,最难相互交流的人,若是选出来一个,那一定是祁衍。

  他根本听不懂人话。

  就比如现在,他非要在她耳边说:“我不准!你几辈子,嫁的都要是我。”

  又觉得不够,他继续说:“我还要天天气你,天天逛窑子,娶十八房妾室,和别的女人生一堆孩子。”

  混球。

  她都快死了。

  然后她听到祁衍声音软下去,哽咽着说:“求求你,别离开我。”

  沈问歌说不出话,但也觉得手足无措,意识逐渐抽离。

  这辈子有太多的阴差阳错,而你也未曾将心思停留在我这里。

  祁衍就是想骗她活着,多个任劳任怨的为他收拾烂摊子的人。

  如此这般,如果有下辈子,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。

  沈问歌闭上眼睛。

  ··

  沈问歌很倦,犹如溺水之人浮沉多时般的无力,致使她迟一步惊觉周遭的异样。

  她挣扎着睁开眼睛。

  入目的是鲜艳的红色,摇摇晃晃犹如在轿子里一般。

  轿子?

  沈问歌一下清醒起来,自己根本不是在西越的城楼上,而是盖着盖头,坐在轿子当中。

  外面喧闹声不绝于耳。

  有东西从轿子上的小窗落下,是一块用油布包着的糕点。

  这是......

  沈问歌只觉得眼前一黑。

  这是她成亲,嫁给祁衍的那天。如果之前还存疑的话,那么这块糕点是不会错的。

  她的贴身丫鬟锦书怕她饿,背着她偷偷包好,在去将军府的路上扔给她。

  沈问歌只觉得睫上一片湿润,有泪珠掉落,浸染她的嫁衣,在一片红艳中留下片片斑驳。

  她居然又活过来了。

  而且还是在自己出嫁的这天。

  这时候,沈家健在,国无外患,是最好的光景。

  那黄沙,城楼,嘶吼声仿佛还就在眼前,那架在脖颈上的刀,感知到血液的温热,依旧嗡鸣作响。

  她知道,自己落的泪,是再活一次的泪。

  她的锦书,现在也还是好好的。

  上辈子在她京城被捉去西越之时,为她挡住敌人的刀,命归黄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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