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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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言石生厉声:“暮晚摇,住手——”

  言三郎眼见二哥要撞上暮晚摇手中的剑,心里猛慌。他二哥一个白衣书生,哪里有什么本事拦剑?他目眦欲裂,向前扑来:“二哥!”

  侍卫长方桐原本在忧心言石生恐要在公主剑下受伤,现在看到言三郎似乎要扑过来伤害公主,方桐立刻向前跨出一步,抓住那言家三郎的肩膀,不让对方碰到公主的一片衣角。

  同时间,众目睽睽之下,暮晚摇手中的剑向下劈出——

  两绺秀发,飘飘然,从侍女挽起的发髻间扬起,再被剑砍中,秀发飘落向地。

  几个侍女原本安静地等着公主挥剑砍那言三郎,公主到了跟前抬起剑,剑向她们的方向劈来时,她们才察觉不对。

  对上公主冰雪般清寒幽冷的眼睛,一个侍女呆若木鸡,直直地被吓傻晕了过去,另外两个侍女僵硬地看着公主的剑拂过脸颊,砍断了她们的长发。

  言石生不妨暮晚摇手中的剑不是对着言三郎的,他扑了个空,趔趄一下后回头,看到暮晚摇手中的剑斩断了两个侍女的青丝。

  青丝乌发,泠泠落地。

  除了一个已经被吓晕倒在地上的侍女,另外两个侍女的发髻乱了,她们披头散发,眼睛发直地看着自己的长发被斩断。

  而回过神来,她们噗通跪地,浑身冷汗,唇角哆嗦,一句完整的求饶话都说不出来。

  暮晚摇俯眼睥睨她们。

  她再侧过脸,看向那个方才想拦剑、却没有拦住的言石生。

  暮晚摇看着言石生:“你方才叫我什么?”

  言石生:“……”

  暮晚摇刷地沉下脸:“我的芳名,也是你配叫的?”

  言石生木然。

  见暮晚摇再道:“你以为我是要杀你三弟?”

  言石生不语。

  暮晚摇脸上落了几滴雨水,面容清丽,神情冷漠。她仍提着她那把剑,立在诸人前,却忽而笑一下:“怎么,以为我是非不分,不问缘由,见人就杀么?”

  言石生嘴张了张,却终是放弃。

  他睫毛轻轻颤动,漆黑眼睛盯着这在雨下挥剑砍断侍女青丝的华裳少女。他看着这场闹剧,注意力放在了这个女郎身上。

  而暮晚摇见他温和乖巧,便不再理会他。

  她瞥向那几个被自己斩了几绺发丝的侍女,慢条斯理:“我将我的匣子交给你们保管,出了事当然拿你们问罪。以为推到言家人身上,我就能放过你们?指望我是傻子的你们,到底是毒妇,还是蠢货?”

  侍女们瑟瑟发抖,再不敢抱有侥幸心理,她们弯下腰磕头,哆嗦道:“娘子,婢子错了……”

  暮晚摇扔了剑。

  她回头对方桐道:“罚她们一人三十杖,打死活该。”

  不理会身后的凄惨求饶声,暮晚摇再不看身后那些跪在雨地中的侍女。

  春华还有些犹疑,不知自己该如何。就听到暮晚摇叫她:“春华,跟我走!”

  春华匆忙答:“是!”

  她提着裙裾去追公主,只来得及回头仓促道:“方卫士,这边事你来处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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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暮晚摇戴着帷帽,堪堪能挡一点儿雨,就和春华一起骑马出门了。

  她火冒三丈,自然不满意那些侍女想推卸责任。然而她更不悦的,是母后亲手磨的膏子被雨淋湿,不能用了。

  那怎么可以?

  那是母亲留给她为数不多的东西了。随着她回归,旧日的许多恩宠,她会一点点失去。而旧人留下的那些东西,她不想失去。她要留下母亲的东西,就如同留下母亲曾许给她的宠爱一般。

  只有这些东西在,她才会记得,母亲也曾是爱自己的。

  暮晚摇固执地淋雨出门,骑马去镇上。此地路不好走,她和春华在镇上乱转,一家家去推开商铺门,问有没有一些材料。

  她要将那膏子重新补回来,她脑子乱哄哄的不知道该准备些具体什么材料,但是她必须找回来。

  暮晚摇问春华:“面脂手膏要用什么材料?”

  春华其实也不太懂,但她只能绞尽脑汁:“起码要朱砂、白芷……对了,婢子能闻到藿香味。”

  暮晚摇淡淡“嗯”一声。

  两名女子浑身淋湿,骑着马在镇上找商铺。春华并不觉得公主能恢复先后留下的那面脂,她看过了,她觉得他们都不行。但是春华并不敢对公主说实话,只好陪着公主淋雨,陪着公主买那些不知道能不能用到的材料。

  又从一家商铺出来,暮晚摇抱着好说歹说才买下的一点儿雄黄,下台阶,准备去找下一家商铺。

  头顶,一把伞出现。

  暮晚摇缓缓抬头,雨水濛濛,顺着她眼睫向下滴落,她眯着眼,在伞撑起时,一点点看清了面前的人。

  言石生站在她面前,为她撑着伞。

  暮晚摇一身华裳已经沾上了泥水,云鬓也有些凌乱,然而她背脊挺直、气势傲然,依然是高高在上的丹阳公主。这位公主神色冷淡,理也不理他,抱着自己怀中的油纸包便要走。

  言石生伸手来,轻轻托住了她的手腕,虚拦了她一下。她似被烫到了一般躲开,瞪向他。

  暮晚摇:“让路,不然我杀了你。”

  言石生声音温柔:“你为什么要杀我?我是来帮你的。”

  雨丝如河水般在头顶流过,落在伞上,溅起雾气濛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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