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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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没头没尾的一句话,周清妩却听懂了。

  鹿神,只是白族制造出来的一个幌子。

  她不知道白族人是否真的像传说中讲的一样,每当发生灾难时,都会像神祗一样出现在世人面前,解救他们,带领他们。

  但,自我封神,接受外界的供奉,却是真实的。

  她低头,没有再说话,一时间,只能听到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在洞内回响。

  没过多久,穿过一门,层层叠放的牌位赫然映入眼帘。

  数不清有几层,也数不清一层放有多少牌位,一眼望去,仿佛整一片壁上都挂满了牌位。

  周清妩有些悚,像条尾巴一样紧紧跟在梅姑后面,也不敢再抬头了。

  也不知她是怎么动作,只见一处盛满了鲜血的小潭从地底缓缓升起,小盅里的金色斑点肉虫蠕动着跃入血池最后一个空位。

  几乎就发生在一瞬间,白色的丝刚封上,所有孔位都瘪了下去,白丝像碰到腐蚀的药水,一霎那全部变黑,而小潭中间血水上涌,一粒虫茧撕开一道裂缝……

  红色的翅膀,粘着血珠,颤巍巍地立在茧上,抖动并舒展着翅膀。

  梅姑登时松了一口气。

  周清妩呆若木鸡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,只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。

  接下来的事,在白族人眼里理所当然,在周清妩眼里是不可思议——

  虫群退了。

  就因为一只蛾子。

  周清妩机械地给伤员处理伤口,依旧觉得在这谷底发生的事太过玄妙,也或许她以为看到的全部,只是人家的冰山一角?

  这时,白梨急匆匆地跑过来,抓着她的手,“周姑娘,我知你医术好,可否去帮我看看一个人?”

  她抓得过于用力,周清妩只能尽力安抚她,倚在门上的阿竹见两人快步离去,也寸步不离紧随而上。

  *

  “如何?”奢靡的屋内,她还未完全放下手,白梨就脱口问出。

  周清妩第一次见她这么急切的神情,再看向榻上面色青白浑身脏兮兮的男人,低头快速伸向自己的挎包,“我要给他缝几针,先把血止住了。”

  “有什么亮堂的东西都搬上来。”

  白梨一愣,虽然不知道什么叫缝几针,但听意思也知人还有救,于是连按照她的话把他屋里全部的蜡烛都拿了出来。

  门口的蓝桉玉瞧她忙前忙后像是早已熟悉这间屋子的所有结构,将柜子里的蜡烛一并搬了出来时,眸色终于黯淡了下来。

  阿竹在周清妩唤他的之时,叹息着拍了拍蓝桉玉的肩膀,自己错身进了屋里。

  他是被阿妩缝过针的人,自然知道怎么搭手。

  在深可见骨的血肉上撒上白色药末,弯针穿过皮肉,将手臂上撕裂的大口子重新缝合在一起,穿针引线,一针一针缝,像缝衣服一样。

  而床榻上的人仿佛感受不到痛一般,针过皮肉也不见有动静。

  白梨第一次见到这般闻所未闻的景象,看着周清妩的眼神愈发古怪。

  但再瞧阿竹面色平静,她又觉得是自己孤陋寡闻了。

  剪掉线头,奇妙的事情发生,莫问尘手臂上的血竟真的止住了,白梨眸中闪过惊奇,最后郑重拱手道:“多谢周姑娘。”

  她终于明白,为何阿玉之前会说她是神医了。

  周清妩摆手,叮嘱她煎药事项后,收拾好家伙,叹息着拍拍蓝桉玉的肩,和阿竹齐齐摇头出去了。

  在他们走后,白梨站在床前沉默地望着床上的人,久久没有动,也不知她在出神地想些什么。

  蓝桉玉看着她的背影,又想起混乱中她从禁林冲出来之时,无论如何都不肯将背上那个已经被虫子淹没之人放下时的情形。

  那一刻,他仿佛在她眼里看到了另一种执拗。

  *

  周清妩像是找到了手感一样,跟在梅姑后头如鱼得水地帮着治疗受伤的患者。

  而白族人好似也默认了他们两人,人在经历灾难之时,总会对共患难的人产生好感,尤其是阿竹还替他们挡下了不少毒虫。

  有了这层关系,大家攀谈交流起来也更方便了些,周清妩不仅帮一对夫妻治了表皮的伤口,还顺手给两人治了多年的老寒腿。

  “诶呦,瞧这小娘子,多乖巧啊。”老妇笑着感叹道,“要是我们也有一个这么乖巧的孩子就好了。”

  她旁边稍显木讷的老头点了点头。

  周清妩想起这里很少能看见年轻面孔,顺势问道:“是那会儿大家都不愿生吗?”

  “哪有的事!”老妇叹了一口气,“我们那会儿有多少夫妇想要个孩子,可不是怀不上,就是孩子过早夭折。”

  “这些年孩子越来越少了,大家只能乞求上天,对吧,表哥?”老妇朝着她的老伴道。

  “表哥?”周清妩张大了嘴巴,结巴道,“是,是远房表哥吗?”

  “远房表哥多不亲,我和老伴儿可没那么疏远。”

  再听她解释了几句,周清妩仿佛窥到了什么秘密,不会吧……

  又想起之前那小姑娘的哮喘以及轻微兔唇,她一拍脑袋,这不极有可能都是遗传病吗?

  “阿妩,你慢些。”阿竹拎着她的挎包,几步上前很快就拉住了她。

  “哦。”周清妩想起肚子,慢下脚步,她拉着阿竹,忍不住将自己的猜想与他说了一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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