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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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晏容秋艰难地呼吸着,想再次尝试活动手脚,整个人却蓦地一轻,像是轻轻地凌空飘起,下一秒,就被紧紧拥进了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。

  熟悉的来自深海的清冽气息,缓慢地将他淹没了。

  这是什么味道……怎么会这么好闻……?

  晏容秋仅剩的一点自我意识,瞬间被这种奇异的香气给掠夺得一干二净。被包围其中,甚至都感觉没那么难受了,后颈皮肤下小心脏般发烫狂跳的腺体,都稍许平静安分了下来了。

  他用力往那人的胸膛上蹭了蹭,明明已经近得不能再近,却仍在渴望得寸进尺。

  “你好香啊……”

  晏容秋双眼紧闭,迷迷糊糊地嘟囔,然后把脸埋进香气更强烈的地方,贪婪地大口吸了起来。

  口鼻紧紧贴着的那处光滑皮肤,就像一块最顶级的珍贵香料,每一个毛孔都往外散发着甘醴般的芬芳,而且又是那么温暖,那么柔软,简直让人忍不住——

  晏容秋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。

  从来没那么想要得过某样东西。

  想要,想要得不得了,想要到发疯,想要到心脏快要爆炸。

  那股香气简直有种魔力,好像是活物一样,透过他的肌肤,一点一点渗透进他的肌理,沿着血液与筋脉游走遍全身,无比温柔地安抚着时刻折磨着他的极寒与苦热。

  实在忍不下去了。

  他微微张开双唇,雪白的贝齿间,探出一点粉嫩的舌|尖——然而并没有碰到什么,只能有个望梅止渴的意思。

  因为贺铸及时偏了偏头,没让他碰到自己的颈项。

  毕竟自己只是凡人。

  凡人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。

  焦灼的渴望没有得到满足,晏容秋的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含混的咕噜声,像只不开心的猫。

  “乖,我们回家。”

  贺铸用温热的手指把散乱在青年额前的头发撩到后面去,把他往怀里搂得更紧些,快而稳地往大门走去。

  按了门铃却不见反应,贺铸只得从晏容秋外套口袋去找钥匙,结果好不容易开门进去,里面空无一人,想来是徐姨带着糯米汤圆出去了。

  灯倒是照得通明,整座房子白寥寥的空旷,完全没有一丝人气和烟火气。贺铸低头看向怀里的人,觉得他还真像住在活死人墓里的小龙女。

  直到把晏容秋放到卧室|床上,贺铸紧绷的神经才算稍微松弛了一点,深秋的天气凉意森森,他却累出了一身薄汗。

  晏容秋很轻,身架子纤细单薄,却一点都不好抱。因为既怕他像瓷器那样碎掉,又怕他像冰雪那样化掉,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使劲儿才是正正好。

  替他脱掉风衣,再剥下西服外套,只有单薄衣裤包裹的清瘦身体陷在宽大松软的床褥里,就像要被厚厚积雪掩埋一样。

  贺铸拆开药袋,没来得及看到底是什么药,只是匆匆按说明倒了两颗胶囊,又端了杯温水给晏容秋送过去。

  “来,我们先吃药。”

  晏容秋把头埋进枕头里,漆黑乱发中露出一星点粉白的耳|垂,他昏昏沉沉地反驳:“我没病。”

  对不肯吃药的小朋友,贺铸是有一点办法的。他刚要起身,袖口却被晏容秋松松地牵住了。

  “你不要走。”他努力掀开一线浓秀的羽睫,目光里蕴着星星点点的微光,仿佛旋转的银河。

  “我不走。”贺铸轻轻捻了捻他的手掌。

  去厨房倒了果汁,贺铸把胶囊掰开,混了药粉进去,又细细搅拌匀了,才端回来送到晏容秋的唇边。

  又软又烫地半躺在男人怀里,他却还是固执得不行,把脸往那处散发着好闻气息的胸膛蹭了蹭,“我没生病。我不吃药。”

  因为带了浓重的鼻音,说话又毫无力气,晏容秋的声音听上去软绵绵的,略有一种沙哑的甘甜。

  像极了爱撒娇的小朋友。

  “这是桃子汁。”贺铸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听话,宝宝。”

  宝宝。

  怎么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叫出了口?

  贺铸垂眼凝视安静窝在自己怀中的大老板,平时整整齐齐全梳上去的额发,此刻软软地垂在他的额头,浓密卷翘的睫毛如蝴蝶的长翅,停栖在薄薄的苍白眼睑上,乖得让人心|痒,又让人心疼。这样的晏总,总觉得看上去年幼了许多,软乎乎又奶乎乎。

  嗯,确实是宝宝,比那颗糯米汤圆还小的宝宝。

  而半昏半睡的晏容秋坦然接受了这个称呼,很听话地把桃子汁慢慢喝了下去,一滴不剩。

  “宝宝真棒。”

  贺铸轻手轻脚地把晏容秋放回床上,仔细替他掖好被角,又把枕头垫高一些,好让他躺得更舒服。这些事情,男人做得是既缓慢又认真,甚至带了些虔诚的意味,就像对待什么稀世之珍——

  不,明明比稀世之珍还要珍贵,是他唯一的、绝无仅有的宝贝。

  喝了药后,晏容秋的状况明显好了一点儿。脸颊上吓人的红潮褪去不少,急促的呼吸也逐渐平稳了下来。

  他似乎终于摆脱了那种发高烧时昏沉晕眩、忽冷忽热的痛苦,这会儿,睡眠之神终于来拯救他了。

  贺铸暗自松了口气。相比担心,他更多的是害怕,真的怕。

  看到深爱的人被病痛折磨,是他从小到大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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