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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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朱氏直是气得倒仰,越性多派出几拨人手,满京城到处去找,发狠定要把人找回来,下死力责罚一通。

  然而,她的愿望,注定成空。

  徐玠像是凭空消失了,既不曾回府,亦未回他到学堂左近的住处,任凭朱氏派出多少人手,亦是遍寻无果。

  连着几日折腾下来,朱氏撒气不成,反倒把自个儿给累病了,躺一天才好,心里的火气也亦自渐熄。

  所谓一鼓作气,再而衰、三而竭,她气性再大,也撑不了那样久。

  病好后她便想着,既然徐玠不着家,索性便将影梅斋的供给停了,看这贱种能在外撑多久。

  结果,此事不知怎么被王爷知晓了,当即大怒,不仅狠狠发作了两个管事妈妈,断了朱氏的臂膀,连葛福荣家的也被罚没了一个月的例银。

  自那一日起,王爷连着十余日未进宁萱堂大门,只在几位姨娘处消磨,朱氏放软身段去找了几次,却连他的面儿也难得一见。

  渐渐地,府里便刮起了一股歪风,道是王妃身子不好,尤姨娘将代掌中馈,而原先对朱氏惟命是从的管事们,也开始背地里搞起了手段,而朱氏在府里说的话,也渐渐敢有人阳奉阳违了。

  朱氏于是知晓,王爷这是动了真怒,若再不设法转圜,她在府里的地位,亦岌岌可危。

  无法之下,她只得又将影梅斋的供给前后都给补全了,且一应皆以上等好物充之,王爷这才消了气儿,意思意思地回了几趟宁萱堂。

  只是,经此一事,王爷待朱氏便有些淡,每每相对,总令朱氏有种雾里观花之感,再不复从前亲近。

  不过月余间,朱氏那一腔热望,便如那秋雨中的残花,零落成泥,到底被王爷这块冷石头碾成了灰渣。

  朱氏便想着,待到做寿之日,借淑妃驾临之机,凭着这位尊贵表妹的脸面从中说和一二,或许会让王爷回心转意。

  至于徐玠那贱种,眼不见、心不烦,这惫懒货是生是死,她从此撂开手不管。

  却未想,她这厢退避三舍,算是怕了那贱种,徐玠转脸便把这么个不知所谓“寿礼”给递到她眼前来,这不是打她的脸么?

  这她如何能忍?

  连着吃了一个月的憋,她那口气早就不顺了,是以方才终是发作了出来。

  然而,葛福荣家的一席话,却又让朱氏清醒了过来。

  “王妃先坐下喝口茶,消消气儿。”见她神情怔忡,不复此前怒气勃发的模样,葛福荣家的忙轻声道,又趁势揉了揉腿。

  那一脚虽未中要害,力道却不轻,只怕回屋就得抹药。

  不过,此时她还不能走。

  朱氏气尚未消,且那前仇旧恨也不知积了多少,若不好生劝一劝,再替她想个出气的法子,万一朱氏再也忍不得闹将起来,王爷必定要恼,到时候,吃亏的不光是朱氏一个,她们这些下人也要遭池鱼之殃。

  “王妃且坐下,听老奴慢慢地说予您听。”见朱氏管自站着发呆,神情怔忡,葛福荣家的忙又劝了一句。

  朱氏木然地后退两步,跌坐于椅中,面色一片灰败。

  看得出,她亦想明了其中关窍。

  葛福荣家的心下稍安,左右看了看,悄步行至墙角条案前,将那百寿图小心地放下了,又仔细端详了一番。

  嗯,还好,东西一点儿没坏。

  她终是大松了一口气,转回案边换过一盏热茶,奉于朱氏手边,低声劝道:“奴婢知道主子窝火儿,莫说您,连奴婢都看得过眼,委实是那贱种太怄人。只这时候主子万万发作不得。一来,淑妃娘娘就快到了,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;再一个,王爷的脸面,您也要顾着些儿。”

  朱氏没去接茶盏,只出神地望着案上的花斛。

  几枝早开的蜡梅枝桠横斜,映于雪白的窗纸前,黄花幽冷,暗香寂寞,便纵有千般繁华、三春好景,到底不与它相干。

  第135章 法子

  朱氏痴痴看着,蓦地心头一酸。

  她不也像这花么?

  无根无凭、无由无据,纵使富贵泼天,却全都是人给她的,她自己半点主作不得,甚至就连她的儿子,也不是她自个儿的。

  一念及此,朱氏不由悲从中来,眼中滚下两行热泪。

  原以为诸事在握,如今才知,人家一收手,她便唯有两手空空而已。

  见她突然便伤心起来,葛福荣家的吓了一跳,复又急出满身大汗。

  时辰已然不早,贺客堪堪将至,淑妃娘娘也快要来了,若是朱氏顶着两个大红眼去迎客,指定外头又要传出什么来呢。

  她打迭起精神,好一通安慰,好话歹话说尽,总算朱氏不哭了,葛福荣家的抹一把汗,陪笑道:“王妃也莫要伤心,若要出气,有的是机会,何必急在一时?”

  朱氏怔了怔,旋即抬头,通红的两个眼睛里,射出炯炯精光:“妈妈这话怎么说?”

  果然,一说起这些,她马上要多精神有多精神。

  葛福荣家的情知这话对了她的心思,便笑道:“这还不容易么?不必王妃出面,便由老奴去找人,不拘往那院子里弄点儿蟑螂、耗子、臭虫什么的,到时候就说闹虫害,住不得人,让五……让贱种从院子里搬出来,然后把那院子从里到外砸个稀巴烂,不就结了?”

  这是她想了许久才想到的法子,又省心、又便宜,还不落人口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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