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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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岑矜双颊僵紧,盯着他,轻描淡写:“哦,真是委屈你了,高材生。”

  她定定看他:“谁逼你这样了?”又无辜指了指自己:“不会是我吧?”

  好像有重物狠砸下来,原本就存在的裂隙都粉碎了,破裂了,他的美好拼图终究只是拼图,李雾溃不成军:“是我,我自己选的。全是我的错。”

  他怎么能怪她,怎么会怪她。

  一开始明明只要被允许喜欢她就足够了,就会庆幸和感激,可后来为什么会改变,变得易于尖锐,易于愤怒,惧怕失去,惧怕孤独,想去奢求同等的爱,需索可信的将来。

  变化的是他而不是她。

  是他亲手把自己逼入了一个死局,跟自己作对,跟自己较真,在密林里不断地鬼打墙,却怎么也走不出去。

  这一瞬间,方向感尽失,李雾完完全全地迷路了。

  他恍惚起来,放开了岑矜,低靡得像团轻忽的灰烟,随时要散尽。

  岑矜见不得他这样,心促促地跳痛着,想用两只手去牵拉他,确认他还是实体,尚存热能。

  才触及他指节的下一瞬,李雾似被刺到般扬手避开,唯恐慢了退后一步。

  岑矜哽住,目光骤暗,没有再上前。

  “别施舍我了,你根本不喜欢我,”少年站在阴影里,像个失血过多的人一般,面色惨淡,用虚弱下去的声音做着一些临终前的悔告,“没有周绥安也会出现别的男人,可以让你光明正大地介绍,相处,互爱,而我永远不合格。怎么才能赶上你,怎么会这么难,真的要跑不动了。

  姐姐,不该喜欢你还逼着你喜欢我的,对不起。”

  一席话毕,他恍若梦醒,大步往门口走去。

  岑矜头皮涌出阵阵麻意,追上前去。

  砰!少年已摔门而出。

  劲风扫来,岑矜被决然隔住。

  李雾一刻不停地疾行着,泪流满面,剧烈地哭喘让他脖颈与额角都青筋偾起,像个狠栽一跤浑身疼痛的孩子。

  长这么大,别的苦都能咬紧牙关死扛过去,只有她,所有的泪都是因为她,他真的不想再为她哭了。

  “李雾!”

  女人的呼喊奔袭过长廊,利箭般穿透他耳膜,李雾步伐微滞,而后狠揉一下左眼,头也不回迈入轿厢。

  转脸一瞬,他从电梯门的空距中看见了外面的岑矜。

  她立在那里,细瘦的一道,面色木而凄,没有再追来,只是望着他。

  李雾偏了下眼,又难以自制地看回去,直直地看。在顽抗还是在期待?他无从得知。

  女人的眼神,似一种评判,一种遗憾,一种哀怜,一种谢别,唯独没有挽留。

  刹那间,李雾绞拧起眉,怕不经意释放完他那些站不住脚的微渺尊严。可他还是撑不住了,双眼再度汹涌,近乎面目不清。

  下一刻,门合拢。

  铡刀一般,彻底割断二人视线。

  第74章 第七十四次振翅(“爱情本身无尺度”)

  岑矜在走廊里站了很久,像站在滂沱的瀑布下那般窒息。男孩最后痛哭着看过来的样子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,让她难受至极。

  后来感应灯灭了,岑矜也没有动,眼眶几度升温,但她没有放任泪腺失控。

  伤心吗?失望吗?还是愤懑?都不尽然。

  更像是一种无力,横亘着她整个身体,她寸步难行。

  许久,女人才回了头,回到家中。

  房子里比以往昏暗,只有客厅灯亮着,还是她刚开的那一盏。她走回茶几旁,躬身拿起那件大衣。

  这个动作让另一张纸片状的东西飘落下来,岑矜接住,拿到眼前。

  原来是另一张票据,今天日期,印着白天送洗的几件衣服的材质与价格。

  岑矜看了会,把衣服跟小票一齐放回原处,身心俱疲地回了卧室。

  刚进门,一眼就看到被收拾得一丝不苟的几乎不见褶皱的床褥,她跟李雾的睡衣都整齐叠放在床尾,挨在一起。

  岑矜忽然就红了眼圈。

  人的感情怎么会那么生猛却又那么易碎呢。

  昨晚还欢愉地偎依在一起,今天就闹得不可开交,仇家一样分道扬镳。

  岑矜摘了发圈,倒回床上,扯高了被子,像是被卸去外壳的牡蛎或蜗牛,只能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掩护自己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―

  第二天大早,岑矜去了趟F大,决定跟李雾把话讲清楚。

  她不喜欢被曲解,更排斥无缘无故的冷战,哪怕是关系的收尾,也必须有字迹清晰的描述。

  最重要的是,她不想再重蹈覆辙。

  路上她给李雾打了两通电话,都无人接听,不是关机,也不是屏蔽,是手机的主人任由它响,却不想给反应。

  极力无视掉心头溢泛的忿忿,岑矜直接去了李雾的宿舍楼。

  周日校园里学生不多,树木道路都显得异常清冷。

  岑矜来得次数不算多,但怎么去李雾的宿舍,她却记得很清楚,轻车熟路。

  到楼下时,她又给李雾拨了通电话,算最后通牒。

  少年仍旧没接。

  岑矜直接走了进去,宿管阿姨在大堂将她拦截下来,问她找谁。

  女人面色凛白:“302的李雾。”

  阿姨问:“你是他谁啊?”

  “我是他――”岑矜顿了顿,语气确切:“女朋友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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