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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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星星,不怕了。”宽大温厚的手掌多多少少安抚了少年的恐惧与惊慌。

  霍经时腾出手轻轻揩去夏行星额边的汗珠。

 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,只是这段时间一直都这样。

  在尘封的记忆苏醒之后,身体的反应比意识更快,太过自然而然,反正夏行星小时候他也是这么哄他睡觉的。

  低头凝视那尾湿漉漉的眼角,已经被泪水泡得微微发红,他几乎有想贴上去吻一吻的魔怔。

  只是单纯想给这个命运曲折坎坷的少年一点安慰和温暖,虽然这曲折坎坷的命运里也参合着他落井下石的手笔。

  暮色降下,霍经时抱了他半宿,怀里的人才安分一点,渐渐平静下来。

  他探了探夏行星的额头,高温褪去了一大半。

  他才刚去换洗毛巾,被人松开手不到一秒的夏行星不知是在梦中遇见了什么,惊叫了一声,音色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尖锐。

  受惊的少年蓦然睁大眼,“嚯”地坐了起来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仿佛一个溺水呼吸不过来。

  霍经时一把丢开毛巾,快步回到床边将还仍被梦魇纠缠的人紧紧搂住。

  不断地顺着他的脊背一下一下安抚:“不怕,不怕,没事了。”

  夏行星大口喘息,眼睛睁不开,闻到熟悉的气味,只凭直觉“哗”地抬起手环住霍经时的脖子。

  一个劲地往那副坚实温暖的胸膛蹭,发出小猫般呜咽的哭声。

  霍经时多硬的一颗心都要在此刻化成绕指柔。

  男人低头吻着他乌黑柔软的发顶:“星星,星星,不怕了,我在这里。”

  少年搂着人的双臂又不自觉地收得更久一些。

  “还好吗?”

  男人温润沉厚的声音像秋天里干净清澈的湖水一圈一圈地泛着涟漪。

  夏行星却是完全从噩梦中清醒过来了,双眼豁然睁开。

  黑白分明,冷冷清清。

  像一只戒备警惕的猫儿,“嚯”地推开那具温热坚实的怀抱。

  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,慌乱之中,自己抱着的救命浮木是谁。

  他疯了吗?

  把霍经时当浮板。

  把狂风骤浪当救命稻草。

  夏行星的声音里充满下意识的戒备和未加掩饰的警惕:“你在这干什么?”

  霍经时怀中的温热倏然一空,有些不适,又有些恼怒。

  任劳任怨照顾了这人一个晚上,为他提心吊胆,忙前忙后,一醒过来还是那块怎么都捂不暖的石头。

  他低沉沉地望着惊慌失措的少年,深吸一口气:“你知道自己生病了吗?”

  “快四十度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夏行星想不明白为什么是霍经时在照顾自己。

  但也反应刚才自己的排斥与戒备太过明显与激烈。

  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,使自己与那具散发着温热和压迫气场的男性躯体拉开距离。

  他苍白的脸上艰难地扯出一点无力的笑意,即便是在病床上也不忘维持他彬彬有礼的姿态,迷迷糊糊歉然道:“啊抱歉,霍先生,我、我没想到会那么严重……麻烦您了,我现在感觉已……

  “夏行星,”霍经时强硬打断他一派冠冕堂皇信手拈来的外交辞令,声音不急不缓,却又隐隐压低了几分:“我是会吃人吗?”

  夏行星一怔,脸上的笑意褪了个干净。

  仿佛在病中情绪控制和表情管理的能力都被削弱了一半。

  好累。

  身心疲惫。

  他不习惯别人的靠近,也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弱态的一面,更罔论让人贴身照顾,这早已超过他所能接受的安全距离。

  尤其这个人是霍经时。

  更令他感到危险与烦躁。

  此刻也不知说什么好了,夏行星嘴边扯着个难看的弧度,要笑不笑的。

  霍经时这时候舍不得骂人,心里却也憋着一股郁气,于是直接伸手捏了捏他颊边所剩无几的一点腮肉,无奈道:“不想笑就不用笑。”

  夏行星还是下意识地就想躲过他的手,别过头去。

  霍经时举在空中的手微微一僵,心里微微叹了一声气,薄唇勾起一个自嘲的苦笑。

  以前总是烦夏行星黏他太紧,此时却有些怀念那个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就往他身上挂的小少爷。

  霍经时单膝蹲在床边,帮他拉了拉被子:“你先躺下来,再睡一会儿,等天亮了再吃药。”

  夏行星被他幅度有些大的动作吓得微微退后一下。

  看了看窗外,这才发现,现在是半夜。

  霍经时眼下是淡淡的青影,侧脸在柔和的灯光显得轮廓分明。

  他陪自己折腾了一夜吗?

  为什么?

  夏行星疑惑又心烦。

  霍经时关了灯,窗外明晃晃的月光洒进漆黑的房间里,夏行星缩回被子里后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还是滴溜溜地转个不停,霍经时问:“睡不着?”

  “没有,”夏行星生了病实在没有力气再跟他虚与委蛇,直接问:“霍先生还不回去吗?”

  不用回去睡觉吗?明天不用上班吗?

  夏行星退了烧之后脑子一片清醒,在被窝里动来动去。

  霍经时在熹微朦胧的光亮中凝视他,也答非所问:“不想睡我们就聊聊。”

  夏行星兴致不高,闷声道:“聊什么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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