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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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看到你暴躁,我也想暴躁。”罗玉静此话一出,苦生只好抓着头发遮着自己的脸,拼命忍着,连喊可恶的声音也没有从前那么中气十足。

  如此一日不停地走着,罗玉静到晚上休息时,脚上尽是水泡红肿。苦生凑近一看,吓了一跳:“怎么不与我说!”

  罗玉静:“我可以忍。”

  身体上的痛,对她来说,比心理上的痛更容易忍受。便是如这般近乎自虐的行为,会让她觉得好受一些。一旦陷入糟糕的情绪,她就发狠地练剑、狂奔。

  苦生拧眉画符,给她贴在脚上,隔日又让她坐着背后的藤椅,带着她走一天,等到好些了,再放她下来自己走。

  习惯这样行走的速度之后,罗玉静感觉身体都轻了不少。

  待到再遇到那种越不过去的沟壑,苦生用手托着她的脚,轻轻将她往前送上一送,罗玉静便如同乘着风轻飘飘跃到另一边。

  便是翻墙,也不需要苦生或是墙边树木的帮助,轻车熟路翻上去。

  黄昏时路过一个县,县内不知是什么节日,搭了戏台表演,简陋的草台子上热热闹闹红红绿绿,敲锣打鼓弹琵琶。台下的人们挤作一团,大人小孩还夹杂着一些精怪。

  见了这场面,罗玉静不愿意走,说要看上一场,跳到戏台不远处一棵树上坐下。苦生一声两声唤她不下来,无奈只得也跳到她身旁的枝桠上,一起看着这一场不知演什么的戏。

  罗玉静往台上看得出神,不像是在看戏,而是在回忆。

  “我小时候,好像家附近也有戏班子搭台唱戏。”演的什么不记得了,只记得那种热闹,那种亲人都在身旁紧紧牵着她手的安全感。

  她不自觉看向旁边苦生的手,他正在不自觉挠着脚边的树干,手上有铁指套,挠的人家树皮上都出现了几道印子。

  罗玉静忽然抓住他的手。

  苦生的身体往另一侧倾斜:“做什么!”

  罗玉静说:“给我牵一下。”

  眼睛继续看台上的戏,心里却想:凉冰冰的,和记忆里温暖的手掌不一样。但是,天气快要热了,这样抓着也不难受。

  她漫无边际地出神,手上松松地牵着那只凉凉的手。想的太出神,一不注意身体一滑险些从树干上掉下去。那瞬间,被她握住的那只手迅速抓紧她,将她拉了上来。

  不只是在她要摔下树的时候。

  走在陡峭的山路,脚滑要摔下深涧,这只手轻轻一推就能把她推回去。不管从哪里摔下去,这只手都能拉住她。

  ……真是奇怪,明明以前是一双想要杀死她的手。

  罗玉静不爱走夜路,从前一到天黑便要休息,如今偶尔会走一走夜路。

  夜晚最容易遇见鬼怪,罗玉静坐在苦生背上,提一盏灯笼,这灯笼里油灯添了些定风香,不容易摇晃,一旦开始晃动,就代表着周围出现“妖风”,有些非人的东西来了。

  诛邪剑归了罗玉静用,只要不是诛杀厉鬼僵尸,寻常遇到那些拦路作妖的非人之物,苦生大多用符。

  但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画符,嫌麻烦。

  停下来休息时,见他画符,罗玉静说:“我也想学画符。”

  苦生头也不抬说:“普通人画的符只是废纸,不可驱邪杀鬼。”

  罗玉静说:“我也想学画符。”

  苦生:“聚气才可成灵符,你无法聚气于符。”

  罗玉静:“想画符。”

  苦生愤怒地抓一把头发,把笔让给她。

  捏着苦生的笔,蘸着苦生调的朱砂墨,拿着他的黄纸,罗玉静照猫画虎,照描画符。画完一张,果真没什么用。

  虽然没什么用,但她这人有几分倔性,偏要画,而且好像画上了瘾,常常乱画打发时间,哪怕被苦生背着走的时候,她有空都要垫一张纸在苦生头顶画符。

  本来只是随意玩耍,谁知这一日,罗玉静画出一张符,觉得看上去还不错,随手贴在苦生脑袋上。

  只听滋啦一声,苦生的几根头发冒出一缕青烟,打起卷来。

  罗玉静:“?”

  苦生:“……”

  “刚才是不是,有反应了?”罗玉静讶异,随即露出一个惊喜的神情,摇晃他的肩膀,“你感觉到没有?”

  见她露出笑容,苦生心道罢了,也不说话,任她高兴地又画了一打符。

  路上又遇到缠着人的邪祟,苦生刚站出去,被罗玉静拉回去,她期待地说道:“让我来!”

  苦生抱着胳膊退后,看她险象环生地将符贴到那邪祟身上——若如此,还不如直接拔出诛邪剑给那东西一下。

  符是相同的符,罗玉静不曾想换做一只不怎么厉害的普通邪祟,威力竟如此大,符被烧成灰的同时,那邪祟也化作青烟消散。

  “这符……这么厉害吗?”罗玉静拿着符看苦生,又朝他头发上贴了一张,见青烟过后,他的一缕头发打卷。

  捏着自己打卷的头发,苦生问:“你是想超度我?”

  罗玉静再也没敢往他身上贴符,怕自己万一当真是个天纵奇才,画符厉害,一不小心把他消灭了。

  经过几次试验,罗玉静发现自己的符当真是有用的,哪怕拿那些厉害的鬼物没办法,对付一些小精怪邪祟完全不成问题。

  炎炎烈日下,她们停在一处绿荫下休息,罗玉静捏着笔画符,对身旁的苦生说道:“你之前还说我画的符没用呢,明明就有用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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