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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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月华如练,缓缓倾洒下来,洒落在少

  年的肩头,成了一层冷霜,白得冷清。

  残暴至极的念头并未使他丹唇昳面的容貌生出半分的丑相,即使他心里住着恶鬼,对众生毫无怜悯只心,但脸庞始终像月色一般动人。

  “那便查他亲友。”他随口应付廖秋白。

  即将踏出院外时,他若有所思地回头望了一眼,果然看到他的小姑娘没有听话回去睡觉,而是在廊下站着,看着他离开。

  他脚步无奈一停,张了张口,说了一句话。

  但没有出声。

  风这么大的夜晚,即使他出声,声音也会湮灭在寒风里。

  可姜娆换是知道他在说什么。

  “别担心。”

  她一直看着他,直到他的身形消失在墙后。

  认清他和梦里的人不是一个以后,她不再怕,只是时常觉得他可怜。

  照顾他成了习惯后,潜意识里都忘了这人日后的手段狠厉与城府深沉。

  即使性情已被驯良,可到底也有他的本事。

  但是……一旦想到他喂给她的药使她平白错失了一个白天,姜娆换是有些气闷。

  若他没有入宫见到昭武帝,那她这会儿醒来,要面对的不就是诛九族的诏书?

  她在院子里被风吹了很久,仍难解气,回屋后,看着榻上那团被子,忍不住团起手来,砸了两下。

  她不忍心朝他出气,只好朝着他的被子出气。

  被子上多出来了被她小拳头砸进去的凹痕。

  姜娆低头看着被面上多出的褶皱,看了半天,又伸出手指,一一展平。

  她有些累,塌下腰,将脸埋在里面。

  被子上的味道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。抱着被子……

  就好像把他抱住了一样。

  姜娆因自己脑海中陡然冒出的想法,惊颤了一下,旋即憋红了脸,像是烫到一样,连忙远离了这床被子。

  有些呼吸不畅的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

  明明是睡了一日又一夜的床榻与被子,她却不敢再沾,满屋子转来转去。

  这下,再也睡不着了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诏书虽下得迟了一些,但宁安伯府外仍被兵卒围拢,里面的人出不来,当容渟的马车在乌衣巷外停下,廖秋白朝这些人亮出了昭武帝给的搜查令,他们让开,使他们通行。

  一路进了书房,看到里面桌上、博古

  架上、换有地上摆着的字画,画坊中有价无市的画,这里却随意摆放,廖秋白感慨,“怪不得上回那贼闯的不是库房,而是书房。”

  “找画。”容渟都未回头看他。

  他在外仍坐着轮椅,昭武帝给容渟的搜查令,能让他调动两百名禁卫军,容渟调了二十余人,将书房翻了个底朝天,终于找出了那幅画。

  画上,姜行舟的名号被涂抹掉,一旁,题着“张留元”三个字。

  廖秋白凑过来看了一眼,“果然有七八成像,五六年前便如此……”

  那到今日,可能真能学得更像。

  “四日前换走不远,他换在金陵附近,他不一定会回乡,找到认识他的人,问问他有没有想去的地方。”容渟合上画,将令牌抛给了廖秋白,“带人去追。”

  大好的机会给了他,廖秋白浑身血热,紧紧攥着那块令牌,“好!”

  他查着每道城门的名册,马不停蹄,一路往北追去。

  在一家客栈,找到张留元时,正遇上了暗杀张留元的死士。

  死士衣角有银蛇,廖秋白救下张留元,他绑了人回来,又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容渟。

  容渟看着张留元,吩咐下人,“把四姑娘带过来。”

  姜娆过来以后,容渟指了指被绑在墙脚的张留元,淡声道:“这就是陷害你爹的人。”

  张留元听到容渟的话,立刻想爬起来,“大人,陷害四爷不关我事,我只是收钱办事,没想过陷害四爷!”

  廖秋白皱着眉问:“真的只是为钱?”

  张留元咬着牙。

  他和姜行舟字画风格相似,年轻时,家里贫穷,被人说了几次字和姜行舟像,就动了歪心思,尝到甜头后,就一直在仿照姜行舟的风格,写字作画。

  学得越来越像,赚得的银两越来越多,他却越来越不满。

  凭什么他们的字与画都一样,姜行舟高居神坛,他却是阴沟里见不得人的老鼠,偷摸依附着姜行舟的名声苟活。

  没有一张画能写自己的名字,他受够了。

  “若是姜行舟死了,大昭的丹青圣手,就是你了。”

  来找他的人,是这样说的。

  他抵挡不住这个诱惑。

  但他没想到找他做事的人,竟然想杀了他灭口!

  他看着姜娆,在场的

  几人,就数姜娆长相最软,看起来最是善良温软,不像那两个官员那么难缠,张留元眼睛转了转,忙将求饶的矛头冲向了姜娆,“姑娘,你原谅我,我上有老下有小,我要养整个家,我也是没办法!”

  姜娆听着求饶声,深吸了一口气,忽然对容渟与廖秋白说道:“你们转身。”

  她在他们转过身后,提起裙摆,用没受伤的脚,连踹了张留元几脚,完全没有了大家闺秀的风度。

  容渟轻声一笑。

  廖秋白奇奇怪怪地看着他,“你笑什么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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