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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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我在冷风细雪中坐了很久,到双手双脚被冻得失去知觉。

  是该回去了。

  原来的地方不能再住,又得搬走。

  又该搬去哪儿?

  哪里都没有我的家,住哪儿都一样。

  熬不住冷,我去了酒吧。

  一杯下肚暖和不少,慢慢的又有点儿上头。

  我懒得再走,填着下酒的零食,从下午捱到晚上,捱到人变多。

  驻唱歌手唱了个歌暖场,场子里开始热闹,灯光摇晃着,像颠簸在梦里。

  酒虽喝得多,可心上的折磨并没有减少分毫。

  白天的事让我惊魂未定,睁眼闭眼都是刀子刺向程洵的那一刻,我想仔细回忆每个细节,却又模糊混乱。

  那个人拿着刀对着他自己,想要制造出我要杀他的假象。

  那些一块来的人,非但不感觉诡异,反而帮着他。

  全然是一场设计好的局。

  如果我慢了一步,没有去夺刀,让他得逞,我根本无法自证清白。

  想到这里,我一阵后怕,后背冒出冷汗。

  我特意找了一家安保服务最好的酒店住,按说不会泄露客户隐私。

  那么谁又知道我住在哪个房间……

  来找过我的只有叶云舟和孟幻……

  不,怎么可能。

  我不敢再想,又要了酒。

  我中间去了趟洗手间,回来后看到一个熟人。

  “宋修明?”

  他面露惊诧:“乔边?这么巧,跟朋友来的?”

  “没,一个人。”

  “要不跟我们喝杯?之前一直想请你,没找到空。”

  他旁边还有一男一女。

  简单客套后,他们在聊公司的事儿,宋修明故意,三句两句离不开贺折。

  “你们去过贺总投资建的那个艺术博览馆吗?”

  女生点头:“去过,建得很好看,里面有个天井花园,种了樱树,我去的时候正好花开得旺盛,樱花粉白相间,漫天飞舞,像在电影里。”

  我想想。

  那次去没走遍整个馆,不知道还有个花园。

  “是为了他母亲建的吧,现在当着馆长……”另一个人猜测,“听说他母亲是个画家。”

  宋修明喝了一口酒,眯起眼睛掠过我,说:“不是,我问过,他否认了……他说是为一个朋友建的,那个朋友也画画。”

  “原话是这样:‘对我来说她的每张画都是珍宝,如果可能,我想全部收藏,只为她一个人展览。’”

  我浑身一震,望向宋修明,他眨眨眼。

  “天呐我汗毛都竖起来了,得是个女孩吧,叫什么名字,我下次去留意留意。”

  宋修明叹口气,摇头:“可惜啊,博览馆还没建成,两个人分道扬镳。”

  “你怎么知道这么多?”女生问。

  “我和贺总关系好呗。”宋修明答她,又神神秘秘地说,“不过……还记得上次馆长回来主持的那个展览吗?展后贺总让我给他买了一幅画……”

  女生一愣:“不会就是那个朋友吧?”

  宋修明耸耸肩,不再往下透露,举起杯子隔空和我碰了碰杯。

  我晃神,心荡漾在酒醉中,无法安静。

  有一回,贺折来家里找乔行,遇到我正抱着一堆纸和颜料,他来帮忙,跟着我去了画室。

  画室不大,一墙的画,有的画完整,挂着,都是乔行觉得好看,他用框裱的;有得纯粹是局部练习,一张叠着一张,拿胶带一贴就不管了。

  贺折叹了一句:“好多画。”

  我指指柜子上的一沓,说:“都没地方放了,等我拍拍照片就把他们扔了。”

  “舍得?”他问,垂下眼帘一张张翻看。

  “舍不得”我叹口气,“我好想有一栋几层的楼,用一辈子时间,放下我所有的画。”

  手指划过纸面沙沙响动,贺折背对着我,只说了一声:“好。”

  原来,他都记得。

  眼里一热,我仰头灌下一杯,渐渐地人开始醉了。

  朦胧中有人叫我,听着是宋修明的声音,我没有理会。

  他也不再劝,耳边安静了很久,久到我陷入沉睡。

  然后,有人把我拉起来,搂住腰到他怀里。

  他身上有股清新空气的味道,引我凑过去交换着呼吸。

  我听见一个声音,他在向宋修明道谢。

  脚底发软,我感觉要朝地上栽去,慌张地伸手想找个支点。

  这时那人一把抓住我胳膊,往他胸口带了带,我听见鼻腔中的一道叹息,然后整个人被抱起。

  一路摇晃颠簸,恍惚间听到的一声猫叫。

  醒来时,入目天光微亮,落地窗把都市森林裱成一幅画。

  陌生的房间,陌生的景色,这是哪儿?

  我撑着胳膊坐起。

  环顾周围,一间宽敞的卧室,角落里点缀着一盆翠色浓绿的龟背竹,还有墙上一幅画,带着一点点暖调。

  我掀开被子下床推门出去,竟然发现屋里还有猫。

  它就趴在门口的窝里,听到动静支起耳朵。

  它看看我,奶声奶气地“喵”了两下。

  是只黑猫,眼睛金黄。

  它想靠近却又不敢,我伸出手指,“喵喵”地逗它。

  它小心翼翼地微耸着鼻子闻了闻,大概觉得不是什么好吃的,没了兴趣,蹲在那儿舔手洗脸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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