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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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她看见他忽然朝她笑了笑,那样漂亮的眉眼在周遭的灯火里就更令人一眼就忍不住心神晃荡。

  他没有说话,而赢画亲眼看见他将水壶的木塞打开,里头有白雾似的热烟跑出来,缭绕飘散。

  赢画也不知道为什么,后背已经有些发凉。

  她眼见着他面上的笑容骤然收敛殆尽,眉眼间满是懒得掩藏的阴郁戾色。

  赢画察觉到不对劲,转身就想跑,却又像是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,她毫无防备,额头顿时有鲜血流淌下来。

  当她仓皇回头时,就有滚烫的热水洒过来,溅在她的脸上,脖子上,或是手上。

  赢画痛得尖叫出声,她瞳孔紧缩,在看着眼前的他时,再也生不出半分的绮念,心头的恐惧在她望见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眸时被逐渐放大,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。

  在昏黄灯火间,她仍能看见旁边有人来回走过,可她无论怎么惊慌喊叫,都好像根本没有人听到。

  也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里。

  于是她心头的惊惧更甚,浑身都在不住地颤抖。

  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的那张隽秀漂亮的面容在她眼里,已成了比恶鬼还要可怕的存在。

  昏暗的光线里,他讥讽似的看着她那副满脸惊恐的模样,像是在嘲笑她此刻的狼狈,而他周身凭空出现的淡金色莲火已经将她的头发灼烧殆尽,空气里都弥漫着烧焦的味道。

  他扔了手里的水壶,转身时莲火尽散,身影也渐渐隐没消失在半明半暗的路灯碎影里。

  第7章 有点可爱

  赢秋没有想到的是,第二天当她醒来的时候,就听到盛湘月说,赢画昨天晚上在医住院楼底下的小花园里出事了。

  严红玲找到她的时候,她不但撞破了额头,脸上,脖颈,或是手上,都有不同程度的烫伤,而她倒在地上,浑身颤抖,腿软得连路都走不了。

  “她昨天夜里是又哭又闹,非说见到了鬼,像是精神上受了很大的刺激。”盛湘月坐在赢秋的病床前,捏着赢秋的手腕,将一杯温水递到她的手里。

  “你大伯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,医生还建议她给赢画做精神方面的鉴定呢。”盛湘月也觉得很奇怪,“昨天在门外头看着不还好好的,怎么就忽然这样了?”

  赢秋捧着水杯抿了一口,半晌也没说话。

  “妈妈,你请了几天假?”病房里安静了片刻,盛湘月忽然听到赢秋开口问。

  盛湘月手里握着勺子,正想舀粥喂给赢秋的动作一顿,她沉默了一会儿,也懒得瞒着她,“小秋,我已经辞职了。”

  没有几家公司能够容忍她请太久的假,何况她手头的事情都还没有做完就匆匆回来,平城那边的经理昨天就在电话里跟她发了火。

  可她到底是人,不是陀螺,没有办法二十四小时兼顾工作和照顾病人。

  “小秋,妈妈想过了,反正我在平城工作也不方便,还不如回严市来再找个工作,这样守在你和你外婆身边,我也能安心一些。”

  盛湘月将粥喂到赢秋的嘴边。

  当初盛湘月带着黎秀兰和赢秋刚刚搬来严市,还只找了一个薪资一般的工作,生活维持得远比现在还要更加艰难。

  后来她又干脆换了一份工作,只是连带着工作的地点也换到了平城去。

  赢秋慢吞吞地喝了她喂到嘴边的粥,垂下眼帘,她也许是想说些什么的,可嘴唇动了动,她又始终沉默。

  盛湘月又喂了一勺粥给她,“小秋,妈妈有一件事想问你。”

  “什么?”赢秋轻声道。

  盛湘月手里端着那碗粥,此刻正盯着眼前女儿的脸,仿佛是要细细观察她的神情,不肯错过丝毫变化,“你……还想不想复学?”

  又是复学。

  赢秋忽然想起来昨天的傅老师,想起他放在旁边柜子上,最后被盛湘月喂给她吃了个精光的那个小蛋糕。

  “小秋,你是想的,对不对?”

  盛湘月将那碗粥放到一旁,伸手去抚摸她的头发,“这一年多来,那张录取通知书在你的枕头底下,平平整整地放了那么久,你要跟我说你不想,我是不信的。”

  赢秋为了考上京岳大学究竟有多么努力,或许没有人比盛湘月和黎秀兰更清楚。

  “小秋,人这一辈子,不可能没有遗憾,但我们可以选择,少留一些遗憾,”盛湘月的声音在赢秋的耳畔变得越来越轻柔,“小傅说,你已经学会盲文了,现在也可以没有障碍地阅读了,小秋,大学是允许你这样的情况复学的。”

  “既然这样,你又为什么不试一试?”

  赢秋垂着脑袋,并不说话,盛湘月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。

  “小傅也是京岳大学的学生。”

  盛湘月提起那个温柔有礼的男生,脸上也不由多了一丝笑容,“他跟我说了,要是你愿意复学,他会照顾你。”

  这番话说完,盛湘月等了好久,在她就要以为自己是真的没有办法让女儿改变想法时,却忽然听见赢秋开口说:“那妈妈呢?”

  盛湘月一怔,“什么?”

  “就像我很想复学一样,妈妈也还是很想画画吧?”赢秋稍稍偏头,去看眼前那一抹模糊的影子。

  赢秋仍然记得,妈妈是在爸爸去世的那一年放弃画画的,这一放弃,就是好多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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