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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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那凤九娘一听银子,才微微动容,不引人察觉的一笑。

  旁边那相貌不佳的女子沉默很久,这才赶紧道:“公子这也太客气了,帮人,应该的,又何必提银子?哪怕是白吃白住——”她本想帮腔的,却被生生打断。

  “去带公子去间干净屋子,东南那间就不错。”凤九娘顺手用一指远方的破茅草屋子。茅草屋上堆满了雪,此时正滴下水来。而上面的茅草也已经被狂风卷的乱糟糟的,到了夜晚,只怕不耐冻。

  乾清顺着看去,不由得一愣。

  这条件也太差了!

  凤九娘见他不满意,冷笑道:“穷人,就得住这屋子。”

  乾清愣住了。

  穷人?

  夏乾清成了穷人!

  乾清突然觉得好笑,可是却刻意板着脸。凤九娘见了他的表情,冷哼一声:“黑黑,带他下去。”

  乾清这才得知那唱歌女子的名字,如果是吴村,就叫“吴黑黑”了。乾清苦笑了一下,乌黑黑,谁给自家闺女起这个名?

  黑黑笑了,她眉头舒展开,这笑容是最纯净的。转而带乾清走进了东南角的屋子。欲走,乾清突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——

  那个胆小鬼车夫!他还在村口等着呢。

  待走了几步,乾清而对黑黑道:“同来的车夫还在村口等着,可容小生且去带他过来?”

  黑黑一笑,依旧不敢看乾清:“你又不是书生,何必这么斯文?”

  这下乾清倒愣住了:“姑娘此话怎讲?”

  “叫我黑黑就好。”黑黑笑着,听得乾清问起,这才眼神发亮得意问道:“你且告诉我,去汴京有何事?”

  “寻亲戚。”乾清漫不经心的答道。

  黑黑笑着,轻轻踢了一下脚底的石子:“就是,要说赶考也不是这个时节。全身无值钱的东西,你看你的腰带,倒是好物件。”

  乾清心里一凉,这才想起自己的腰带。

  腰带上面镶着孔雀花纹,白玉晶莹,玲珑剔透。

  乾清尴尬一笑,赶紧收起来。只听黑黑继续道:“瞧着你打扮跟我们就不一样。我们都是粗麻衫子,穿的也是方头圆头鞋子。瞧你,里衫分明是棉的而内衫也是丝质,还穿着这么好的厚实罩衫,你看看上面的绣纹。财不露白,你这样出了远门的,身上包袱竟然如此少,必定是不缺钱财,有了钱再买呗。”

  乾清被堵的无话可说,却见黑黑洋洋得意:“铜板沉重携带不便,银子也是一样。见你身无它物,那么必定是用银票了。若是银票,普通人谁用那东西,面额大。如果你用了,就定然不是普通人,非富即贵。”

  乾清听到这,哈哈一笑道:“姑娘真是好眼力,我也不瞒你,我的确不是书生。只是怕一人单独留在外过于招摇惹了是非。”

  黑黑用力的点头:“懂得,这样便是好的。”她似乎怨恨自己话多了,看看四周,谨慎低声道:“那凤九娘,就是钱眼里蹦出来的,这话你听去就罢了,小心些。”

  她似乎又怪自己多嘴了,又断断续续补充一句:“我……只是玩笑随意说说,公子莫要当真。”

  乾清微微一愣,这村里应该没多少人口,人少,那么邻里之间必然亲近方才好办事。耳闻黑黑居然对陌生人如此说道凤九娘,尤其是最后一句“小心些”,乾清不由得起了一丝疑虑。

  他的疑虑不是没有道理的。

  走了这么久,不见一个村人,一个都没有。

  这是荒村吗?为什么没人?

  乾清胡思乱想,却眼见吊桥到了,便问道:“此处沟壑,除了这吊桥之外还有其它路可走吗?”

  “有的,不过太远,而且特别险峻。约摸三四天才能绕过来。”

  乾清点头,他知道车夫在吊桥的另一边,但他实在不想走这桥了。黑黑在此,虽不漂亮却也是女子,自己定然不能露出胆怯之情,索性一咬牙,大步走了过去。

  黑黑在吊桥这边等着,乾清穿过树林,来到刚刚与车夫分别之处。

  松柏的雪簌簌落下,打落在乾清肩头。

  周遭一个人都没有,车夫跑了!

  乾清暗骂一声,眼见脚下一片狼藉,都是踩出来的印子。再看树上,他那缚龙扣还在,只是孤零零的残缺的挂在树上。车夫估计用刀子或者坚硬的石块弄断绳子,跑了。乾清冷笑,心里想着,自己此趟回来便是结了银钱让你走人的,银子不要,这倒罢了。

  乾清哼哼唧唧的骂着转身回去,他还得过那座吊桥,心里盘算,这辈子再也不要走这种东西了。

  乾清不知道,这桥,他的确是最后一次走了。

  而且他忘了什么。

  柘木弓孤零零的躺在树后的草丛里,如果它也会呐喊,它会叫主人回来,带上它进村。

  可是它不会喊叫。

  此时风停,吴村的炊烟一柱擎天,孤独的飘散在灰蒙蒙的天空里。

  第五章 债主

  黑黑将乾清带去屋子,随后便离开干活去了。乾清环顾四周,这是一件挺破旧的屋子。屋子几乎没有什么陈设,唯一受人瞩目的,是墙上挂着的字,苍劲有力,严正工整,颇具风骨气韵。而论当今字画,苏轼、米芾、蔡襄、黄庭坚之作都在世上流传,然而此字写得真好,却与上述四家不同,反而自成一派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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