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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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那现在要怎么办呢?

  这也是当下,最困扰元清濯,最让她想咣咣以头抢地的事。

  元清濯愁云惨雾地道:“我与姜偃算完了,明天……明天不就是一月之期么……”

  橘兮点点头。但想到公主看不见,立刻道:“是的。公主预备怎么做?”

  “还能怎能做?”

  元清濯几乎要哭出血来。

  “我要去和他分手。”

  她只想找到苏嬴。

  这段过去如果不能了结,她也没有资格再去拖累别的男人。

  苏嬴如果要她负责,那好,她就和他成婚。

  苏嬴如果想要功名利禄,那好,她就送他黄金百镒,明珠十斛,甚至举荐他去做官。

  苏嬴如果想要淡忘这件事,他什么也不要……

  她就偷偷补偿他。

  但如果是后两条,她应该也不会耽误自己的终身。

  总之,作孽得偿。

  这个世道终归是对男子偏爱些,他有了她的帮助,后半生一定会过得不错。

  只是怕——

  元清濯的脑袋才从被子里揪出来,忽然,脸色又是一僵。

  以七寸长钉,刺穿膝骨。

  只怕会落下终身的残疾。

  第36章 先生是冰清玉洁的人物,……

  听泉府, 镜荧与开权二小童忙着翻晒府库里的药材。

  前前后后一共架了十多只大簸箕,才看看装完半个药库。其实这已然算是少了,当年先帝痴迷于长生炼丹术的时候,丹药房里所有的原料几乎堆不下。

  晴光明艳, 天高云淡, 惠风和畅。

  春入盛时, 听泉府内终日都能听见潺湲的流水声, 自石桥过溪水, 极西的那块地方,有一片终年苍翠繁茂如盖的幽篁。

  元清濯向镜荧问的路,径自步向竹林。

  望着公主背影远去, 开权突然皱起了眉头, 扯了下镜荧的衣袖, 道:“我觉得公主今日不对劲, 脚步格外沉重。”

  镜荧没当回事,毕竟陷入情爱之中的男男女女, 往往是不能用常理推断的,有时天塌下来也无妨,有时些许芝麻大小的事就够吵得要分开。这一点, 开权还太小不懂。

  他反拍了下镜荧的肩膀, 对他没有女孩子喜欢这件事聊作安慰。

  还未走近,停在石桥之上时,便听见远处风过幽篁, 竹叶瑟瑟, 送来一片旷远、仿佛从九天之上而来的琴音。

  其声正入低回,清澈,如诉, 犹如雨笋剥落了外壳,珠玉坠入了潭中,泠泠七弦遍,万木澄幽阴。

  元清濯仿佛从艳阳春色里,往前一步,迈入明月朗照的夜雾深处。

  周遭的静与动,无论鸣鸟水声,叶挲花弄,皆为琴声的附庸。

  她停了片刻,继续快步循着琴音的方向走去。

  在她的印象中,姜偃看似讨了份人人艳羡的清闲差事,可实则他常常熬到深夜,宵衣旰食,明明他可以不那样做。

  元清 * 濯还是第一次见到姜偃能够得闲,也是刚刚才知道,他还善抚琴。

  琴音美妙至极,自有那么一份与世无争的超然,元清濯虽然自诩为不解风雅的大老粗,但好歹出生就是公主,从小耳濡目染,接触过的人均为各类名流,关于琴声她还是能听得出好赖——姜偃擅长音律,他在这方面已是行家。

  步入竹林,琴声愈来愈近,从那片蔚然青翠的绿竹间,幽幽得见一道雪白的身影,犹如层云叠嶂间烘托而出的素白皎月,琴声就是从他那双犹如得到了上天垂青的手指之下流泻而出的。

  只这一眼,就不可能移开了。

  元清濯从前还在想,姜偃真正吸引她的,除了皮相之外还有什么,她为什么就非他不可。

  用了不到一个月,她就想明白了。

  因为他是姜偃。

  他很好,好到令她无地自容,深感自己与他有着种种的不匹配。她这样的人,是不配拥有完美无瑕的他的。

  今日,她就要给姜偃自由。

  姜偃抚琴的地方是一方青石台,一壶清酒饮了半盏,焚香静谧燃烧着,春风的柔指撩拨催动着火星,烟气散开不见。

  元清濯捏紧了手指,朝他急急地走了过去,胸口胀得发疼了,一鼓作气地停在姜偃面前,“先生!”

  然后,他抚琴的手便停了,白皙十指压在七弦上,他微微抬眸,眉眼温润,衣冠如雪,乌发如墨,只剩偏薄的唇尚且带着几分红润肉色,衬得皮肤愈加匀净洁白。他勾了下唇,神色在元清濯看来大约是轻松的:“殿下请坐。”

  元清濯鼓起的勇气一瞬间泄了底,只好颓丧地坐到他对面来,几度抬眸,然而一撞见姜偃的目光,还是说不出话来。

  她万般无奈,张了张嘴,问的却是不相干的一句:“先生弹奏的是什么曲子?”

  姜偃道:“殿下想好了么?”

  他今日唤她殿下,而不是公主。

  好像这里边有着很多道道,可是她一时听不出来。

  姜偃是个不肯被带跑偏的人,还是把话题给纠正了。

  元清濯一下就失了语,耷拉脑袋下来。

  可是今天来,对这个决定是没有一丝犹豫的,就算是为了姜偃好,也应该和他分开。这就好比一个有了未婚妻的人,在外面胡搞有了外遇,尽管她不知情,但既然知情了,就应该按照顺序,先对未婚妻背负起责任来,是这个道理吧?她只是打了这个比方,但不知道该如何向姜偃开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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