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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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还在睡觉。”

  叶青屿蓦然一顿:“找个能说话的地方。”

  席砚卿重新插入房卡:“进去说。”

  叶青屿制止住他的动作:“我跟你说的话,不太想让她听到。”

  闻言,席砚卿开门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瞬,声线自然沉下去:“她......”

  席砚卿手触上门把,却没有往下压。想了想,他还是把就要脱口而出的那句“应该暂时听不到”给收了回去。

  末了,他松了手,对叶青屿说:“去会客厅。”

  两道颀长身影,逆着光,穿过幽深长廊。

  席砚卿走到会客厅外,熟练至极地在密码锁处输入指纹。

  叮的一声,门从里面打开。

  叶青屿看着他这一系列跟到自己家一样熟悉的动作,内心觉得越来越匪夷所思。

  席砚卿跟UN集团到底是什么关系?

  会客厅与2001室横跨走廊的东西,都坐北朝南。

  巨大的落地窗,毫无遮掩地显露出,对街那堵面积巨大的Ustinian展墙。

  与池漾十年前丢失的那个滑板,一模一样。

  刚才司机说的那个萧洛则,又是谁?

  叶青屿内心乱成一团,这种未知,让他恐惧。

  他害怕,未知背后的真实,会摧毁池漾。

  他害怕自己,接不住她。

  两个人在落地窗前的一套木质茶桌坐定。

  这个视角太一览无余,叶青屿望着那面墙,不由得蹙眉。

  席砚卿瞥他一眼,直入主题地问:“那幅画,眼熟吗?”

  “当然眼熟,”叶青屿言语间依旧难掩愠气,“不?这到底怎么一回事?那个......叫什么萧洛则的人是谁?”

  恰逢此时,天边积重的云层散开,浓烈秋阳破云而出,径直地泛进落地窗。

  席砚卿身体坐直,逆着光往下眺望。对面展墙的右下角,带着安全帽的工作人员正在工作,www.ustinian.com的三个w已经拆下一半,无所依附地翘起在半空。

  被动地等待坠落。

  当初设计这面墙时,席砚卿怎么也不会想到,它们最终的结局,会是这样。

  “萧洛则是UN集团的执行总裁,”席砚卿收回目光,“但我是UN集团的最大股东。”

  叶青屿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。

  席砚卿缓缓开口,揭开那段往事:“这面墙建立的目的,就是为了找滑板的主人。”

  “什么?”

  “十年前,池漾那个丢失的滑板,被我捡到了。”

  叶青屿处在巨大的震惊里,下意识地重复着:“......什么?”

  席砚卿回溯着时间轴,快速拨到十年前的那一天,继而定格,一帧一帧地回放。

  -

  十年前,这里还不是UN商厦,而是一家音乐厅。因为设施老旧,即将被拆除,改建成艺术画廊。那是七月中旬,这家音乐厅在这里举办了最后一场音乐演唱会。

  席砚卿的母亲颜瑛是将要建成的艺术画廊的设计总监,这次过来是做实地考察工作。机缘巧合下,席砚卿陪着她欣赏了最后一场音乐会。

  音乐会进行至快一半的时候,席砚卿走了出来。

  这晚正值满月,星罗棋布间,皓月似玉盘,嵌在遥遥夜空。

  音乐厅外是一大块平坦的空地,此时安静至极,鲜少有人经过。

  席砚卿百无聊赖地坐在临街的木椅上,与无尽稀薄的夜色相对。

  他本来没有细细打量这座城市的念头,直到一阵风,浩浩荡荡地掠过他耳畔。

  与此同时,他耳朵微动,于万籁俱静中捕捉到一阵滑轮摩擦地面的声音。

  他闻声望去。

  一个高挑纤瘦身影,步履如飞,蹁跹着跃上轻盈滑板。

  只需一刹那,入眼的景色,全部入了心。

  平坦陆地化身为无边海洋,轻盈滑板化身为一叶轻舟,她身着一袭黑衣,百褶裙边似翻涌的浪,两条长腿簌簌而下,驾轻就熟地,掌舵着脚下的这叶轻舟。

  这一刻,皓月兴风,星群作浪。

  天地万物,皆来助阵。

  音乐厅里,恰逢其时地靡靡流出几缕悠扬音符,织就轻歌。

  她身姿摇曳,织就曼舞。

  轻歌曼舞,相得益彰,又长驱直入。

  如慢放的影片,一帧一帧地拓进他眼眸。

  成为此生难忘的一道风景线。

  他身后是川流不息的柏油路,络绎不绝的车辆无声地划过,尾灯连缀成自然至极的布光;他身前是灯火阑珊的一大块空地,音乐厅外侧的光都熄灭,仅有音乐厅最顶端的一束追光,孤单又笔直地,倾洒而下。

  厅内的演奏早已渐入佳境,席砚卿从那里出来的时候,那里灯火辉煌,那里亮若白昼。

  厅外与厅内,用截然不同的光影布景,撕裂出明与暗的极致对比。

  明是狂欢,是尽兴,是声势浩大的、极具仪式感的告别。

  暗是留念,是不舍,是悄无声息的、深藏在内心的再见。

  这座城市的人,对艺术有着最为虔诚的尊重。

  那么她呢?

  她是来狂欢?还是来留念?

  席砚卿想着,拉低棒球帽,将自己的面容隐在阴影之中,做一名沉默的看客。

  她似乎一直没发现他的存在,心无旁骛地扬帆、起航、落定、再扬帆.....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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