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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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赵循像是叙述着别人的故事一般,同旭妍娓娓道来:“那日坠入护城河九死一生,是太皇太后派人将我救起,只不过伤得太重,在病榻上养了两年。”赵循嘴角微扬,听不出悲喜。

  旭妍回忆起了当年的情形,胸口有些闷,她道:“四年前是不是你?”

  赵循松开了旭妍的手,同她面对面,沉沉地道:“是我。”

  赵通拒了她的求助,待他知道后,便亲自带着将士赶回了京城。只不过那次厮杀令他的身体雪上加霜,他看了一眼绵绵,便匆匆回了北疆治病,这一治又是漫长的三年。

  旭妍喉间溢出了稀碎的颤音,她戒备地问道:“为什么要回来?”

  女人的双眼渐渐泛红,柳叶一般的妙目依旧明丽浓昳。  赵循想让她放宽心,如实说道:“并没有旁的心思,只是太想念你们母女了。”他本以为在他死后,旭妍会如愿以偿的嫁给那个和尚,但她却没有,这让他心底渐渐生起了期盼,要知道这几年,他只有听着她和女儿的消息,才能一步步从病痛中挺过来。

  旭妍心里那根紧绷的神经,突然就断了,她并非看不到他的付出,他的赎罪,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,今日种种当如今日生,她对赵循,喜欢过,死心过,也狠过,她说不出对他还剩一种什么感觉,若硬要说,只能是命运的齿轮,再一次重合。

  是宿命吗?爱不是爱,恨也不是恨,仿佛这才是最合适的安排。

  赵循喉间发苦,见她一副没了方寸的模样,有些于心不忍,他试着去拥抱她,确实,他也这般做了。

  女子柔软的身体入怀,她却并没有立马推开他。隔着轻薄的春衫,带着他最熟悉的香气,一时间,心窝里那个缺口,终于被填满,他止不住的轻颤,似是虔诚似是卑微。

  他试探着开口道:“今晚有春夜烟火,要不要带着孩子一起去看?”

  光阴散落下是斑驳的竹影,而竹林外,响起了一道奶声奶气的童音在唤阿娘,旭妍听得分明,那是绵绵的声音。

  ——正文完结——

  第95章 、番外一(县主vs沙弥)

  惊蛰春雷淫雨纷纷, 虚华室外,沾了一身湿意的比丘僧人来不及褪下僧袍,他踟蹰不前, 面上一脸难色。

  寺中的长老见他愁容满面, 不禁上前询问。

  年轻僧人支吾地道:“师父, 山上的橘树倒了, 岑空长老他...”

  年长僧人面色遽变, 连忙看了一眼门后, 将徒儿拉向了一旁,低声道:“怎么倒的?”

  “连日来的春雷, 那树又在高处,恐怕是引了雷火,这才被劈断了。”

  师徒二人俱是沉默, 他们都知道, 山上的橘子树, 是岑空长老年轻时种下的, 如今已有五十个年头了,而岑空长老私下曾言, 那颗橘子树折断之时,便是他的大限之日,原本他们也只是一听了之,但从去岁橘树枯萎之际,便眼看着岑空长老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。

  虚华室房门吱呀一声, 师徒二人立马侧过头,只见穿着红白袈裟的岑空长老缓步跨出了禅房,他手持锡杖,身形清癯, 已然病容难掩。

  “师兄。”

  “长老。”

  师徒二人异口同声,低头双手合十,恭敬见礼。

  古稀老者神色淡淡,目光清明,他颔首示意,便往后室走去,等他出来之时,年轻比丘已经离开,而年长僧人看着师兄穿上了蓑衣戴上了斗笠,心中明了,心知阻止不了,只关切地道:“师弟陪着师兄上山吧。”

  岑空摇摇头,“不必了,师弟若得空,便与监院知会一声罢。”

  “师兄...”僧人欲言又止,最后只得闷声道一句是。

  监院掌管着浮屠塔的钥匙,而浮屠塔,便是供养长老们圆寂后幻化舍利的佛塔。

  虚华室的后院,辟了一条专门供佛子上山的小径,修亦拄着竹杖,一个石阶一个石阶的往山上走去。

  雨天路滑,足足走了一个时辰,修亦才安然到达伽蓝山上。

  那一间小小的落魄斋,在浓翠掩映间,只露出些黛青虚影,朦朦胧胧瞧不真切。修亦喘了几口气,这才拨开两旁茂密的青松枝桠。

  映入眼帘的是落魄斋外那一颗老橘树,这颗承载了他希冀与痴妄的橘树,在漫长岁月中已经枯败得被催折成了两段,光秃的枝干上斑驳的老树皮片片脱落,坠在泥水里凄凉得很。修亦缓慢的蹲下身来,满是褶皱的手掌轻轻覆在枯枝上。

  世人都道,一圈树轮一春秋,这棵橘树,确实太老了,五十年,已是橘树生长最久的年岁,修亦不禁有些恍惚,好似又回到了当初亲手栽下它的场景。

  修亦扶着竹杖站起身,慢步走向落魄斋,近些日子总下雨,他很久没来了,以至于青石板上的苔藓积了厚厚一层,两道的杂草丛生,显得分外老旧。

  修亦推开门,环顾了一番四周,这里头的陈设未变,一景一物皆与当年一般无二,只不过这个节气,屋子里潮得厉害。他退下厚重的蓑衣,放在已经生了灰的木板凳上。

  许是太累了,他坐在席炕上,忍不住剧烈的咳喘了几声。而后在喘息间,漏风的窗牖里飘来了阵阵橘子香,修亦好似听到了一阵甜糯的女声,百无聊赖的唤着小沙弥。

  修亦一惊,想要站起身去闻那声音的来源,却又大梦初醒一般,摇摇头坐回了炕上。她已走了三十七年,是他的幻听罢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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