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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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她睡得很沉,却好似做了噩梦紧蹙着纤秀的眉头,长长卷翘的睫毛蛾翅般覆盖在苍白的脸上,显得脸色白得透明,白得仿若要消逝了一般。

  他不由伸手探了探她鼻息,尔后讽刺地一哂。

  原来他竟然是如此优柔寡断的人。

  这个人原本就像卫翾所说,他应该弄死她,丢到慎刑司里为私逃付出代价,可带入宫里这么长时间,他却什么都没做。

  无论他怎么逃避,怎么故意在这段时间来避而不见,怎么不去思索他在她离开后疯魔的反常举动。

  他都无法忽视,也无法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。

  即便他们已渐行渐远,他们无法越过过去的沉疴芥蒂,她仍旧是他在这世上的光,是温暖所在。

  她在他这里无法取代,他恨她,却也爱她。

  这是最矛盾最悲哀也最无能为力的事。

  第48章 求娶  臣想求娶宫正司令阮木蘅

  夜深如许。

  屋里点着龙涎香, 因怕室内欠了寒气,窗子关得严实,雪色的轻烟氤氲着, 和榻边一盏雕花灯照来的光缠在一起, 使得室内恍如春暖大地。

  景鸾辞枯立在榻边,郁郁地沉沉地望着床上的人。

  她已躺了五天, 一日内只有早晨时醒一会儿,一入夜便酣然,好似这几日不是伤了,是被梦魇住了醒不了。

  头两日,他还颇急躁地唤了太医看了一次又一次,后几日除了例循问诊, 便不再多传。

  景鸾辞缓缓地一扯唇角。

  醒得迟点儿也好, 她便只有酣睡时是温顺的, 一睁眼了看他满是冷刺。

  又微微一讽, 放下珠帘, 坐回榻几前。

  慢慢地翻了一会儿闲书,盯着那书上的小字半刻,蹙眉朝周昙道, “后宫里的人都是怎么议论几日前的事的?”

  周昙被室内的静香勾出了些神, 微微一怔。

  议论些什么?

  当然是皇帝是否当真册封,阮木蘅怎么狐媚子有手段,又能不能经此闹剧成功顶替旧人……诸如此类, 鸡零狗碎的流言。

  但为了面前的人少动怒,便暖气地笑道,“都是些闲言碎语罢,皇上犯不着污了耳朵, 反正做不得真。”

  景鸾辞抬眼,他又老实改口道,“大多在议册封之事,毕竟,毕竟皇上,皇上对宫正大人的垂青有目共睹,不免生发出种种暧昧的揣测了。”

  景鸾辞放下书,“总是少不了多管闲事的好事之人!”

  冷哼着凝眉侧向纱帐后的人,君无戏言,他那日的话当然是真的,况且他早就想过册立阮木蘅,毕竟只有以此拴住了,他才彻底踏实。

  一撮手指骨节,冷冷地吩咐道,“既然这么多人盼望着,那册封仪典便开始着手准备罢,省得诸人挂记。”

  .....

  生冷的日子,连风都是无声的。

  那殿阁里热闹的唱声,就越加显得一人而喧嚣。

  “……贵人册立,当赏赐南珠一百颗,方胜垂挂两件,翠玉坠角三个,彩缎十二匹,苏绣十二匹……”

  声音无穷无尽,听得阮木蘅失神,好半天眼睛才从眼花缭乱的物件上拈回来。

  却又听着柳尚服笑容熨帖地到她跟前道,“……贵人册封日的吉服用罗紫,纹绣可选如意云纹,百蝶穿花纹,牡丹月华纹……都是奴婢仔细挑选过的,私下瞧着四喜纹最富贵吉利,不知大人觉得可好?”

  说着人将绣样一件件呈上来,捧在阮木蘅面前。

  阮木蘅眼神发直地望着陈列在面前的锦缎珠钗,一旁恭候着的周昙,见阮木蘅云里雾里的。

  便上前笑呵呵地提醒说,“大人,可要快些挑,尚礼局选的日子就在近前了,到册封仪典时做不好衣裳要闹笑话的。”

  阮木蘅愣了愣,心里猛地一沉,这两日躺糊涂了,倒把这茬扔到一边了。

  望着济济一堂,喜气洋洋的人,这是骑虎难下了吗?

  她愁眉锁眼地沉思了一会儿,懒声朝柳尚服道,“我今日身子不舒服,头痛得很,这些便先收着,过两日再来商议罢。”

  说完不配合地微一扭身,直到尚服局的人都打发回去,又思考了一会儿,才向周昙再次确认道,“皇上宣圣旨,拟册文了吗?”

  周昙道,“倒还没有,这几日皇上光顾着您的病了,还来不及呢,不过圣上口谕如同圣旨,令下法随,肯定错不了。”

  粉面舒开接着道,“说来今日皇上与平王永熙王一聚后,现下正在御书房给大人拟册文呢,您不如也去看看??”

  阮木蘅心微微抽紧,心事重重地随着周昙出去。

  书房里景鸾辞果然立于书案前,凝眉执笔地写着什么,见她进来,微微一笑唤她近前,将那写了字的纸排开,却是册文中的封号,指了指道,“朕挑了几个字,你来看看中意哪个?”

  阮木蘅心头一麻,顿了一下,探头去看,黄纸上依次是华、昭、凌、柔四个字,每个字又有别致的释义。

  她只好苦大仇深地道,“昭、华二字太大,奴婢受用不起,凌字过于霸气刚强,过强则易折,柔色以温之,显然不合奴婢的性子,都不好……”

  景鸾辞长眉斜目地望着她,虽然她语气强直,却因为今日他亲拟册书,心中不免有诸多的遐想,心情甚好,便不当拂逆。

  微微笑了笑,揶揄道,“书没读过几本,说起这个来倒头头是道,果然伶牙俐齿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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