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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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她笑着笑着,泪就流出来了,哭得很丑:“后来突然有一天,嬷嬷抓了两姐妹出去,回来的时候嬷嬷们说:‘这两个小蹄子是什么命?竟叫秦姑娘捡去啦!’我年纪到了,马上也会被抓走,就抱着嬷嬷的脚问,谁是秦姑娘?”

  “那就是你啊……”阿妃怔怔地看着马车上的秦桥:“她们都说,秦桥是全天下最好命的女子,可轮到我被送走的时候,你却没来。你把那两姐妹带到哪里去了?也卖了吗?”

  秦桥的目光隐没在帷帽之后,声音很沉,像是一片汹涌的海,出口时却只让你听到水面之上的平静:

  “她们在我府中,过得很好。”

  阿妃眼角狠狠地红了,她微微张口,不住轻微地点头,像是在说“好”,却又没发出声音;

  她深深吐出口气,再抬眼时,眉眼一瞬间变得妖媚而又狠厉,像是她一辈子的恨都集中在了眼前这个人身上:

  “秦阿房,你救她们,为什么不救我?你给了我希望!却又让我生不如死!”

  阿妃像是已经疯了,她毫无预兆地从袖中摸出一柄利刃,又稳又狠地向秦桥刺去:“我活不下去了,我活不下去了……秦桥,你不能做奴,我们一起死吧!”

  盛司的老本行是斥候,说话一向是怎么简明扼要怎么来,因此虽然是一次实打实的刺杀行动,却被他平铺直叙三言两语就讲完了,听得庸宴眉头直跳。

  庸宴:“这个月的宫禁是银甲卫当值?司马齐在何处?出了这种事,我竟到现在还没见到他人?”

  盛司:“是银甲卫……司马统领可能是有事耽搁住了,属下这就去找!”

  庸宴垂下眼眸,一瞬间戾气四散:“不必了。换岗,调金甲卫过来,银甲卫集体领十军棍,再去服一个月徭役。”

  这就罚得有点狠了。盛司静静等了片刻,见秦桥也没有开口求情的意思,便转身要去传令。

  “你回来。”秦桥靠坐在车辕上,一手轻轻搭在庸宴肩头:“话不说清楚,岂不是让银甲卫的兄弟心中不快?”

  她对盛司说道:“到了银甲卫以后,你把给都督描述的场面也给他们描述一遍,一个字也不需添。顺便问上一问,这女子虽然力薄,但若今天皇帝一时兴起微服出巡,被刺杀的人换做是他——这责任银甲卫担不担得起,咱们禁军担不担得起?”

  一番话简简单单,却听得盛司汗如雨下。

  他赶紧领命下去。

  秦桥看他走远,拍拍庸宴肩膀:“别气了,我没受伤。”

  庸宴不说话,坐上车辕,接替了盛司的位置开始赶车。秦桥也不回车厢里,就老老实实地跟他并排坐着。

  秦桥看着马车行进的方向,就知道他是要先送她回府再去禁军衙门。这男人端坐在她身侧,脸臭得不得了,好像整条西大街都欠了他的钱。

  她知道他在气什么,倒也不是因为阿妃刺杀——

  他们都是大荆重臣,东肃那边常年派人来暗杀,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员都被杀习惯了,一年到头要是没被刺杀过一回,简直好像身份不够贵重似的。

  他之所以气闷,是因为秦桥已经在他的羽翼之下,他却没能为她杜绝周遭的危险。

  秦桥哄他:“猜猜我让人把她送哪里去了?”

  庸宴:“你不会杀她,定然不是刑部。”

  “聪明,”秦桥笑道:“我这么善良,当然是原谅她啊!”

  庸宴嫌弃地看了她一眼:“善良?那我之前十二年认识的是你的替身?”

  秦桥:“……”

  庸宴噎了她一回,心里那股子不舒服就散了大半,于是叹了口气,无奈道:“京兆尹吧,判个市井械斗也就算了。”

  秦桥:“判不了,根本没斗起来。”她凑近他耳边小声不无得意地说道:“我将她送回了轻桃司。”

  轻桃司是宫中驯服女奴的处所,因为接秦桥回府的时候要派人去交接,所以庸宴对此处也有所耳闻。

  庸宴:“她会自尽。”

  “送到任何地方她都会想办法自尽,唯独这个地方不会。”

  秦桥侧坐过来,后背靠在他身上,抱着膝盖悠然说道:“我让她去做了轻桃司的教习嬷嬷,等她看到那些孩子,就会感觉看到了曾经的自己。阿妃一定会竭尽全力想要改变她们的生活,但以她的能量,带来的改变必然微乎其微。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结果——这就是我给她的惩罚。”

  庸宴仔细听着,想转头看看她,却只能看见她软乎乎的发顶心,他两只手又要赶车,于是只能干巴巴地说道:“她主上是谁。”

  秦桥厌恶地蹙起眉,仿佛连说出名字都嫌恶心:“鸿胪寺郭义,房事上有怪癖,买过几个贱奴,都死得很惨。”

  庸宴回想了一下,那是个中年男人,上朝时总是半弯着身子,好像永远都站不直,说话时又总是讨好地笑着。

  庸宴:“你打算怎么处置他?”

  秦桥:“我是个奴,能怎么处置,当然是求主上给我做主。”

  庸宴:“你今天戏很足。”

  秦桥笑了两声,正色道:“我认真的,郭义是个地道小人,嘴很碎。但他这个人又挺会说话,搞外交很有一套,得给瓷学留着,不然我早想办法杀了。这个人我不方便动,主上给我想想办法。”

  庸宴:“三天两头求主上做主,主上是没有正经事做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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