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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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沈长寄睁开眼,另一只手将幔帐撩起。

  女子秀眉微蹙着,红润的唇被她咬的失了血色,泪水顺着脸颊源源滚落,没入耳后的黑发中,沾湿了枕头。

  她身体瑟瑟发抖,手使劲地攥成拳,在他掌心里微微发颤。唇瓣一张一合地,好似在说梦话。

  沈长寄伸手探向她的脸,将颊侧的热泪抹去。一滴拭去,一滴又续上,根本擦不完。

  他眸色黯淡下去,轻轻吻住她的眼尾。

  他久久未起,接纳了她全部的泪水。

  眼泪明明是咸的,可心底渐渐有苦涩开始蔓延、泛滥。

  情绪翻滚,心跳得很快,体内升腾起一股难以压制的暴戾,很想杀人。

  “沈长寄!”

  怀中女子一声呼唤,将男子的心撕了粉碎。

  他微抬起身,看到她的泪眼,生疏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抚,“我在这。”

  “……沈……长寄?”

  谢汝从噩梦中惊醒,眼里满是惊惶。

  他们近得呼吸交融,他清晰望进她眼底,她破碎与绝望的神情将他魂魄击碎。

  沈长寄低下头,吻住了她。

  他想安抚,想轻柔地待她,可她却似乎很急切,两只手勾着他,亲得慌乱且毫无章法,好似想通过这种方式寻求安全感。

  少女的生涩与热情点燃了一切,也叫拼命克制的男人放弃了抵抗。

  呼吸是热的,泪水也是热的,谢汝收紧双手,抱着她的人真实存在,梦里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,过去了,她重活了,又遇到了他,即便他性情大变,可她依旧爱他,依旧需要他。

  “沈长寄,你不准死,你得应我。”分开后,她说了这一句。

  沈长寄眼眸一压,黑眸静静凝视,若是他未曾梦过,或许听不懂她在说什么,可他偏偏知道她方才做了什么梦。

  那是今夜也将他惊醒,久久无法平复心绪再度入眠的噩梦。

  那个梦恐怕不是未来,而是已然发生过的。不知什么原因,她带着记忆回到了过去,来到他的身边,再度叫他魂牵梦萦。

  “你要好好的,长命百岁,你要答应我!”谢汝见他不答,神色坚定,咬牙重复道。

  绝无可能。若梦中景象再来一回,他依旧会与她同死。沈长寄知道自己的答案。

  可他允诺,“好。”

  他是小人,非是君子,说话不算又不是头回。

  她知晓的二人过往必定比他要多,可关于前尘,他却是一句话也问不出了。

  若回忆过去会叫她难受哭泣,那么那些话他永远也不会再说出口。

  他如何舍得呢。

  二人额头相抵,谁也没有再说话,天色尚早,谢汝精神不济,又有些困倦,陷入了浅眠。

  后来的记忆模糊不清,似乎有人在门外叫了声,而后她的额头一暖,像是被吻过,再然后,他便走了。

  谢汝因身子不适,一直睡到了巳时才醒。她向来体寒,来月事便有腹痛的毛病,第一日的时候回回都睡不好。

  她身子本就不爽,加之一夜噩梦折腾,于是用过膳便没有往书房去。

  沈长寄今日休沐,可依旧很忙,一上午都在书房中,刑部和玄麟卫的人来来回回进出,主院里热闹的很,人一多,谢汝更加不敢露面。

  小院里安静平和,书房中却风雨欲来。

  办事的官员在屋中站了一排,各个将头压得很低,大气儿也不敢喘,有几个胆子小的抖如筛糠,冷汗顺着额头流下,趟过脸颊,却无人敢擦。

  “还活着?”

  男子冷淡的话音一落,角落里有个人抖得更厉害,他一紧张便想打喷嚏,可此刻气儿不敢出,喷嚏就更不敢打了,他使劲憋着,脸生生憋得通红,生怕出一点儿动静,怒火烧到他身上。

  刑部尚书袁别站在正中央,倒是不怕,冲案桌后头的男人揖手,“毒药已入脊髓,虽尽力挽救,约莫只能再撑半日。”

  今日天未亮,巡视牢房的兵卒便发现罗期兴状态不对,口吐白沫倒在牢里,已然进气多出气少,当夜值守的狱卒长连忙请了大夫来,又将此事上报。幸好发现的还算及时,没让人立刻死了。

  此事一出,刑部翻了天。

  贼人神不知鬼不觉混进了守卫森严的大牢,若不是那贼人有挖墙遁地的异术,便是内部出了奸细。

  天刚亮,沈长寄被平筝从房中叫了出来,看了平瑢送来的信。

  沈长寄听闻此事,没有发怒,却也一言不发了好一会,才将一干人等皆召了来。

  袁别与沈长寄同朝为官数年,从未见他发过火,这回也一样,他并未劝人息怒,只道:“刑部办事不力,任由大人处置。”

  沈长寄偏头看过来,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,冷漠道:“刑部已不可尽信。”

  他这是在提点袁别,也在警告。

  虽不含半分怒气,但冰冷的语调还是将角落那两个胆小的官员吓得跪了下去,那二位便是因喝多了酒,误了巡逻时辰的狱卒长与他的直属上司。

  “下官懂的。”袁别暗看了眼瘫软如泥般趴在地上的下属,叹了口气,“只是大人,您未得旨意强行将罗期兴转移到玄麟卫暗牢,此事如何与陛下交代……”

  袁别听说,前一日首辅与陛下奏请,将罗期兴移出刑部大牢,被拒绝了。

  沈长寄对那二人视若无睹,淡淡道:“无需你操心,待审出结果,我自去复命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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