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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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老天垂怜,叫她那日难得地清醒,叫她能让小主子顺利地逃出去。

  没想到临了临了,回光返照之时,终于做了此生最有用的一件事。

  幸好如此,否则她去了九泉之下,也不知该如何与恩人交代。

  伶娘看了一眼谢汝身后身材挺拔、风神俊朗的男子,嘴边终于浮上一抹欣慰的笑意,双目渐渐无神。

  “我……可以……瞑目了……”

  “恩……恩人,伶娘……不负你所……托……”

  伶娘闭上了眼睛,没了呼吸。

  谢汝执拗地抓着伶娘的手不放开,“你什么意思?你说清楚!”

  “什么叫你不是我娘?那我娘是谁?我是谁的孩子?”

  “你不是我娘,那我娘呢?她在哪?”

  “阿汝,阿汝……”沈长寄心疼地将人抱在怀里,“阿汝,你看着我。”

  他用力托着她的脸,叫她看着自己。

  他能看到她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,可目光却是散的。

  沈长寄那一瞬间仿佛被锥心一般地痛,他一把抱起她,回了他们的房间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谢汝从那晚开始,到转日,一直都没有说话。沈长寄寸步不离地守着她,想尽了一切办法,也没能叫她开口。

  她不哭不闹,就呆呆坐着。

  沈长寄抱着她,在她耳边给她念话本,她会乖乖地躺在他怀里,静静听着他说话。

  偶尔她也会有回应,但更多的时候是在沉默。

  晚上睡觉的时候,就算他抱着她,她也会捉住他的手指,牵住两根攥在手里。

  沈长寄在她耳畔轻声道:“夫人怕我跑了吗?”

  回应他的是更加用力纠缠的手指。

  “我不走,哪儿都不去,阿汝乖。”

  谢汝闭上了眼睛,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,握着他两根手指,沉沉睡了过去。

  天亮时分,沈长寄睁开眼,第一件事便是垂眸看怀中人。

  正好对上了女子亮晶晶的眼睛,她的精神看上去很好,只是眼底有一抹不可忽视的青色。

  “怎么……”

  谢汝终于开口了。

  她很认真地问:“伶娘说,我不是她的女儿?”

  沈长寄喉咙滚了滚,“恩。”

  “那你说,我会不会也不是他的女儿?”

  他,是指广宁侯。

  这是她想了一夜得出的结论,一想到这个可能,她便不可能再睡得着。

  沈长寄看着她平静的目光,心口被巨石压住了似的。

  从伶娘咽气到现在,她一滴眼泪也没掉过,她不说话时,他盼着她能开口,可她真的开口了,他又难受得要命。

  谢汝神情平静,自顾自说道:“若我不是他的女儿,那么他待我不好,便没什么说不通的了。”

  “不是亲生女儿,所以从小就不闻不问。不来看我,是因为心中没有牵挂。”

  因为不是亲生,所以在她还小的时候就将她送到外面去。因为不是亲生,所以不叫她去读书,不叫她见人。因为不是亲生,所以谢窈再怎么欺负她,谢璋再怎么冷嘲热讽,他们再怎么不待见她,广宁侯都会选择视而不见。

  为人父母自然是要向着自己的儿女,她与他们不同,因而是不同的待遇,不同的命运。

  “是这样吗?”她问他。

  沈长寄一下将她拥进怀里,按着她后背的手不自觉地用了力。

  “你这是在叫我心疼。”他声音微微颤抖。

  他恨不得捧在手心的女孩,曾经被人轻视,被人冷落,被人扔出了家门,丢到了寺庙里,那么多年啊……

  沈长寄收紧了怀抱。

  幸好她心性坚定,又格外坚强,没有自暴自弃,而是长成了这般聪慧又通透的模样。

  谢汝蹭了蹭他的胸口,“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。”

  想明白以后,好像没觉得有多难接受,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,浑身都轻松了不少。

  她不是被嫌弃,而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深刻的羁绊与牵连。

  “夫君,你陪我再去一趟谢家吧。”

  “作甚?”

  “我想去问清楚,我的父亲母亲到底是谁。”

  伶娘会将她送到谢府,那么就说明她的父母和谢家是有关联的,广宁侯一定知道她的身世。

  “好。”

  沈长寄撑起身子,在她颈后落下一吻。

  谢汝躲了一下,“你亲哪里啊……痒……”

  沈长寄没有起身,唇在她颈后反复亲吻。

  那里有一块红色的伤疤,颜色已经很浅,只是稍微比旁边完好的肌肤深上一些,看上去年头久远。

  “胎记?”

  谢汝否认,“好像不是,听说是娘……是伶娘发疯时弄的。”

  她不确定广宁侯和王氏在她的事情上撒了多少谎,这块疤……或许不是伶娘弄的也说不定。

  “夫君,你说我会不会因为这个疤,或者是什么信物,被我的亲生父母找到?”

  沈长寄抬起身,又吻上了她的唇,直叫人没有去思考别的事的能力才作罢。

  “夫人已嫁了我,那些事都交由我来操心。”

  谢汝与他以额相抵,手圈着他的脖子,“好啊。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伶娘的后事被莲月和平筝料理得井井有条,谢汝给伶娘上了香,便和沈长寄一起去了广宁侯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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