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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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叹了口气,道:“都有每种利弊啊。还是那样,万物更迭,顺其自然罢。”

  白棠也去过寒山寺烧香拜佛,看过那金身塑成的佛像,抬指捻花,举止威严。

  可有那么一瞬,白棠觉得,比之高供台案的金龛,宣珏更似堪破尘间万物的无情神佛。

  有的人天生比旁人聪慧堪透,旁人年幼时,他们窥破人情世故。

  再往后来,更是洞察规循规因果到近乎冷心冷情。

  宣珏起身,立在松树下,接着道:“白棠啊,有的事情……”

  他还没说完,就听到树梢那边有人喊他:“离玉!”

  宣珏和白棠同时抬头看去,就见火红的身影,不知何时翻到树上,双腿晃悠,笑嘻嘻地招手,然后跃了下去。

  白棠看着主子脸色瞬间就变了。

  冷心冷情的“神佛”从云端被拉得坠入人世,落得还颇有些语无伦次。

  宣珏近乎手足无措地接住谢重姒,一迭声儿道:“你从哪里冒出来的?正门不走总是爬树?也不怕摔着?这都有一丈高了,万一落地有石头怎办?”

  第92章 田姜  小俩口端午约会游玩儿√

  (前章有剧情线)

  谢重姒小心避开宣珏未痊愈的右臂, 毫不避讳地勾住他脖子,道:“这不是有你在嘛,摔不着的。没伤到你肩膀吧?”

  宣珏:“……”

  她倒还记得他有伤, 基本没往他身上着力, 也平安落了地,可宣珏还是眼皮发跳。

  瞄了眼墙,又瞥了眼树,心想修剪墙外丛树还不够,改日要把墙推砌矮些,将院里为数不多的几棵树也换为低矮灌木。

  “嗯?”谢重姒踩地, 担忧地问道,“弄疼你了?”

  宣珏摇头:“无碍。”

  白棠在一旁鼻观口、口观心, 觉得自己活像个多余摆件, 正要悄无声息退离, 就听到谢重姒喊他:“白棠。”

  白棠站定了:“殿下何事?”

  只见谢重姒掏出两个香囊,朝他轻轻抛过去,道:“端午安康,给你和兰木的。”

  不日端午, 到处涂鸭蛋、系红绳、戴香囊。

  那香囊针线齐整,但规格别无二致,一看就是宫里统一缝制, 谢重姒顺手拿来赏人赠人的。

  白棠慌忙接过, 道:“谢过殿下。”

  又觑了主子, 心虚地退出院去,刚走出门没几步,听到主子问道:“殿下,可有我的?”

  白棠:“……”

  他莫名觉得这俩香囊烫手, 一溜烟跑远,墙角都不敢听。

  心说要是主子您没有,可别抢我俩的,这可是兄弟俩第一回 收到庇佑保平安的佩饰呢。

  院里,谢重姒手臂伸展,道:“喏,空空如也,宫里统一缝制的就拿了俩,没了。”

  宣珏:“……”

  无奈地笑了声,道:“殿下啊……”

  谢重姒早料到他这种反应,转了圈,道:“行啦,你从来都不佩挂香囊,不是觉得熏得慌么?这几日宫里都有艾草熏炉,我被腌入味了。今儿一整天都挂在你这里,驱虫祛害,行了吧?”

  她裙摆绽起,恬淡草药味扑鼻而来。

  宣珏果然满意了,看了她半晌,才问:“殿下今儿来,可是田夫人应了请帖?”

  “是的,下午申时。我告知了师姐。”谢重姒蹦豆子般说了今日安排,“所以,咱们上午可去漕河看龙舟,附近广生堂新上了菜品,午膳去尝个鲜。然后顺路去同济堂找师姐,伴她拜访田老夫人。”

  宣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。

  谢重姒说得好听,一整天“挂”在他身上,实则还是他劳心费神地看着人——

  漕河两岸拥挤,凑热闹的民众摩肩接踵,可能被踩踏,还有跌落河中的风险;广生堂更是富官贵人来往颇多之地,一不留神就能碰到熟人,毕竟圈子拢共那么大。

  但今儿很是凑巧,没看到熟识面孔。

  厢房里,菜品佳肴,半清淡半辛辣。轩窗清风徐来,远处呐喊鼓劲声仍旧未绝。

  宣珏实在忍不住,用膳毕后,试探问道:“……殿下不怕遇到熟人么?”

  谢重姒:“放心啦,不会的。广生堂一席难求,我提早问了何人预定,岔开来了。”

  更何况,就算有熟人又如何?

  大不了提早戳破在父皇那儿,还省却她琢磨开场白。

  可惜宣珏没听到她心底的后一句话,眸光沉了几分,沉默开来,等见到了江州司,才颔首致意:“江师姐。”

  江州司平素江湖打扮,干练挺直,今日却难得正装几分,短打变长服,但无论怎样着装,她仍旧是红尘不过眼的冷淡神情,桃子代她道:“宣大人,师妹。”

  便再没了后话。

  乃至于通报后,走入田姜居住的内院,江州司才皱眉手势道:“老人家也太僻静了,一个招呼的人都没有?”

  谢重姒无奈:“……这不是她不要仆从么。”

  又对里头喊道:“田夫人,前来拜访,您可在里头?”

  门落了锁,里面没有回应。

  田姜坐在桌前,两眼发直,愣愣地看着跳窜烛火——

  昨夜一直续到现在的蜡烛。

  前一支燃完,再用火苗续上一根,桌上已经有五个空荡荡的烛泪桩了。

  不过四日,她满头白发更沧桑几分,佝偻背脊也被命运压垮地直不起来。挣扎半晌,踉跄起身,走到锁上的木门前,郑重地跪拜俯身,道:“殿下,我在里头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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