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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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至于萧府婆媳四个,没有萧拓约束着,恐怕早就有一两个过来试探了。不认可是正常的,换了几年前的她,就算不会先入为主的反感一个人,敬而远之却是必然。

  其他来添箱的宾客中值得一提的,不外乎是徐少晖的母亲徐夫人、林夫人的婆婆林太夫人。对前者,攸宁礼遇有加,当做自家长辈;对后者则始终是透着疏离的客套,听着对方的话不着调了,便寻个理由送客。

  三月二十四,顾泽斟酌再三,派人传话给攸宁:夏家父子已辞去官职,正在进京的途中,弹劾齐家的事也已全部安排妥当,另外,请她指个地方,见上一面。

  攸宁指了一间相熟的茶楼,当日午后前去相见。

  顾泽这一阵过得辛劳又焦躁,清减了不少,待得攸宁见礼、落座后,开门见山:“我思来想去,得出的结果有限,能否请你事先给我交个底,你手里的凭据,是否与文季的病痛有关?”

  攸宁反问:“您可曾找人请教过令公子的情形?”

  “找过,我拿着他以前用过的方子,请教过几位太医。”顾泽面露颓唐,“他们都说,那是奇症,难以治愈。而曾长期为文季医治的太医、大夫,先后没了踪迹,一个辞官返乡,路上出了岔子;一个出了意外,出门游玩时在江上醉酒,栽到了水里,连尸身都没打捞到。”

  “这么巧。”

  “就是这等我后知后觉的巧合,才愈发不安,又变着法子查常年服侍文季的人,有一个也失去了下落。”顾泽干咳一声,目光交融着羞惭、恐惧,“他房里的人,有一阵调换的频繁,我只当是他和你猜忌之故,到如今想想,才觉出异样。”顿了顿,身形前倾,“你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二?如此,我也好早做打算,知晓日后如何安排夏家的人。”

  攸宁沉了沉,“好。我知晓一些救人的方子,更知晓一些害人的方子——能让人看起来是身患奇症那种。”

  “洗耳恭听。”

  攸宁目光悠远,“有一种常见的给人自尽的毒,每日在膳食中用一点点,持之以恒,便会使得人如顾文季一般病倒在床,行动不便,俨然活死人。

  “太医、大夫不论是否见过前例,出于种种顾虑,只能说是治不好的奇症。

  “尊夫人的双亲通些药理,常有琢磨古方偏方的闲情。”

  顾泽瞳孔骤然一缩,嗫嚅道:“你是说——”

  “说个方子而已,”攸宁嫣然一笑,“说一些世人对令公子全无所知的事。”

  顾泽急切地问:“他……不,他与你是何时察觉出了端倪?”

  “从他诚心教我经商之道的时候,我提醒了他几句。”攸宁如实道,“奇的是,他早就知晓了,也已抓了人证,但应该是真活得腻烦了,没有亲自追究的意思。

  “我曾说,他要是同意和离,我可以替他出面。

  “他说不用,横竖也治不好,他没多少日子了,不妨让我用人证做保命符,就算离了顾家人单势孤,也会得到您的尽心照拂。”

  顾泽喉间狠狠一哽,说不出话。唐攸宁一些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,此刻终于有了答案。怪不得她有恃无恐,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。

  他的亲生儿子,宁可帮助亏欠的女子,也不肯再给他点滴父子情分,连抱怨指责也不肯说。

  他如何让儿子对自己心凉失望到了这地步?

  一时间百感交集,心念数转,险些让他苍老十岁。

  良久,他才终于哑声问道:“那么,你到底作何打算?为他报仇雪恨,还是要我自此对你言听计从?”

  “大人言重了,一切全在您。”攸宁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,“本就不该结缘,我为他报什么仇?若您赏脸,愿意听取我的建议,日后需要做的,也只是有良知的官员早就该做的事。”

  “譬如——”

  “如今没到说准话的时候。”攸宁从容起身,“我本意只是要您帮忙。当然,您也可以让我害得一文不名。”说着欠了欠身,“看起来,我似乎真能嫁入萧府,近日会很忙,过一段再请您喝茶。”

  在她举步出门时,顾泽起身,“唐东家。”

  攸宁转身望着他。

  顾泽深施一礼,“唯请手下留情,给顾家留下现今这一席之地。夏家的人进京后,如何安置,到时还要请你费心指条路。”

  “好说,您客气了。”攸宁又欠了欠身,转身出门。

  回程中,攸宁透过小窗子望着街头繁华,盘算着一些事。顾泽的表现,愈发证明她没选错人,再加上徐少晖、林陌、恩师在士林的影响……手中牌面已算过得去。

  如此,距钟离远回京的路,是否又近了一步。

  家国大义、权衡大局,那是萧拓的事,她只想为救命恩人尽一份力,要那昔年悍将得到应有的公平、礼遇。

  哪怕是强人所难。

  若连在疆场挥洒热血的铁骨铮铮的人都不能善待,这样的朝廷要来何用?

  当然,朝廷看起来一直善待萧拓,可那又怎么同?那厮是天生的大尾巴狼和狐狸精,何等局面都能保有自己该得的尊荣。

  这心愿,他若能全力帮衬……嗯,要她做个乖乖的小媳妇儿都成,可那又是他不需要的。

  这样想着,她忍不住笑了,有几分愉悦,亦有几分自嘲。

  转过天来,是安床的日子,萧府从这日起,充斥着喜乐喧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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