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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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顾泽主动说起齐家的事:“齐家的产业已被抄没, 齐骧及其手足分别被贬职为县令、推官,正好补了夏家父子的缺,已在赴任的路上。”

  “您辛苦了。”攸宁道。

  顾泽并不居功, “夫人心里清楚, 这事情办得这样顺利,是阁老有意照拂。我与亲信的折子到了内阁, 阁老便从速转呈皇上,请皇上应允。”

  攸宁笑了笑, 起身道:“稍后会有两个人证、两份口供送来此处, 到时您就什么都明白了。今日我还有事, 您也还要处理家事, 改日再叙。”

  顾泽亲自送她到门外,承诺道:“夏自安的事, 夫人随心处置即可,这边有我。”

  攸宁欠一欠身,道谢, 上了马车,去了安置夏自安的地方。

  那是一所很不起眼的院落, 顶着凶宅的名声。

  到底是不是凶宅, 攸宁拿不准, 只知道街坊四邻早就搬空了, 偶尔有外地的人图便宜入住, 没过多久就会搬走。一年前, 她把相邻的几所宅院都买下了, 由此,有了个格外僻静的所在。

  此刻,夏自安蜷缩在当院, 嘴巴被塞住了,手脚被绑得死紧。

  怎么办怎么办?他在心里一叠声无助地嘀咕着,自己落在了唐攸宁手里,祖父、父亲为何还没察觉?要到何时才能救他出去?

  顾泽那个混帐,到底是被唐攸宁握住了什么把柄,为什么一副对她言听计从的样子?他会不会置姑姑表妹于不顾,对夏家下毒手?

  心慌意乱间,眼前出现了女子湖蓝色衣袂、素软缎绣鞋的鞋尖。

  夏自安吃力地往上方望,见到了攸宁平静的面容。

  他挣扎着,徒劳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。

  筱霜走到他背后,一脚踏在他肋间,使得他吃痛,再不敢动。

  “生离死别之苦,以你这种人,这一生都不会明白。”攸宁和声道,“没关系,你有血肉之躯,一样能领略到痛不欲生的滋味。”

  语毕,她走到廊间落座。

  拿着两条长棍的晚玉走进院中,关上院门,找了个位置站定,把一条长棍抛给筱霜。

  筱霜收回脚,也选了个位置站定。

  夏自安再迟钝,也晓得自己要挨揍了,不由得翻滚身形,急切地闷声喊着。他想离唐攸宁近些,想给她磕头求她饶了自己。

  然而身形刚打了个滚儿,腿上就挨了重重一击。

  他几乎听到了骨头生生断裂的咔嚓声响,下一瞬听到的,便是自己发出的如被蒙住嘴巴的狼的嚎叫声。

  剧痛之下,他身形犹如触电一般,在地上滚动着。

  然后,另一条腿又挨了重重一击。

  随后是脚踝,手臂、手腕……

  两个丫鬟从容不迫又精准之至地击打着他身上的关节。明明只是寻常的木棍,到了她们手里,威力一如玄铁打造的利器。

  末了,夏自安没了动弹的力气,亦不再徒劳地痛呼,昏厥了过去。

  他从没想过,有朝一日会认为昏迷不醒是天大的福气:被冷水浇醒时,便感受到了沁入骨髓的疼痛,又感觉自己似乎成了分明被人拆了但看起来还连在一起的破布娃娃。

  太疼,疼得他周身发冷,头晕目眩。恍惚中,他听到了攸宁的语声;

  “找适合的人给他疗伤,等到好了,再如今日一般修理一番。如此反复,直到他活不下去。”

  过度的恐惧、恼火,使得夏自安瞬间崩溃:这是谁教她的令人发指的酷刑?直接杀了他,他给她的梁妈妈偿命不行么?

  他双眼往上一翻,又晕了过去。

  .

  顾泽见到了两位人证,看到了两份口供。

  人证之一,是一段时间内长期给顾文季诊脉的太医,另一个,是自幼在府里当差的顾文季的贴身小厮。

  在夏家人所住的宅院外书房,顾泽半晌动弹不得,做不得声。

  伤心、愤怒、懊悔汹涌而来,险些摧毁他的心智。

  他的长子,是他的继室与夏家谋害得病重,才有了年纪轻轻撒手人寰。

  早就预感到了,早已有了这猜测,然而事实确然摆在面前的时候,仍然让他难以承受。

  错在谁?

  归根结底,错在他。

  不是他娶了那个该死的继室,不是他轻视内宅是非,文季何以遭了那样的毒手,何以对他寒心到了那地步,死生相隔之前,亦对此事绝口不提。

  他居然都没怀疑过,文季的病症有蹊跷。

  他根本枉为人父!

  日已西沉,穿堂风吹进来。

  顾泽总算能动了。

  他死死地攥着两份口供,艰难地起身。

  出门下台阶时,他一脚踏空,险些摔下去,幸好小厮眼疾手快,及时搀扶住了他。

  他挥开小厮,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去,身形有些佝偻,忽然间就现出了这年岁绝不该有的苍老、苍凉之态。

  .

  在内宅的厅堂见到顾泽的时候,顾夫人与顾芳菲就知道,真的大难临头了。

  顾泽噙着一抹古怪的笑容,把一个纸包放到卧在罗汉床上的顾夫人面前,“这里头是砒霜。”

  顾夫人费力地吞咽着,别说病情所至说话不利索,便是身子康健,此时也不敢轻易说出只言片语。

  “这东西,每日用一点点,只需取用一点点,放在人的膳食中,长此以往,人就会变成活死人。”顾泽凝着她,眼中尽是杀意,“告诉我,是我那么好的岳父岳母,还是我的舅兄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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