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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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到底不放心刚醒来的老父亲,宋蓁又吩咐一直在门口的古嬷嬷道。

  古嬷嬷应声去了,宋蓁见陆慎还没来寻她,见天色不早了,便让天冬提着灯陪她一道去了书房。

  她到书房的时候,巡逻的人刚过,屋外也没人守着,看着屋内点了灯,她敲了敲门就推门进去了。

  “怎么过来了?”

  看到来人是宋蓁,陆慎出声问道,却是罕见的没有起身去迎她,整个人透着一股低沉孤寂的气息,似想起什么,他不动声色的将桌案一侧放置的那张被卷起着的原稿皱起成团,扔到了椅下。

  “父亲回屋歇息去了,我见你还没来找我,就过来看看。”

  宋蓁感觉到陆慎情绪不好,又见他桌案上凌乱,四周还扔着些许皱褶成团的纸张,她眉轻拧了拧,蹲身将脚边的几个纸团捡起放到桌案上,又问道:“出什么事了?”

  陆慎没回宋蓁问的话,看她一瞬,朝她伸了手:“过来,我抱一下。”

  出声微哑,隐隐透着几分脆弱,宋蓁感觉事似乎不小,过去坐到了他怀里,伸手揽住他脖颈:“怎么了?”

  “你别什么事都自己扛着,这样只会让我更担心,你不知道很多时候我都能感知到你的情绪,但因为你不肯说,我又舍不得逼你,导致最后我比你还更难受。”

  陆慎紧紧揽着宋蓁,她刚自外面进来,软香的身子带着微微凉意,却正适合此时浑身滚烫似周身血液在倒逆流转要炸开的陆慎。

  只是这样似乎还是有些不够,他这会儿心头躁戾狂卷,整个人就似一把开刃后亟待嗜血让人无法控制的魔刀,让他恨不能将怀里的人揉入骨血,甚至更危险的想法都不受控制的自他心间掀起......

  他深吸口气,忍不住将头埋向了宋蓁修长雪腻的脖颈,幽淡的软香萦绕进鼻息,他躁戾的心绪才终于得到些许缓解。

  听到她的话,他心头兀地一涩,他又揽紧了她一些。

  片刻后,他抬起头,伸手取过桌案上,他画了许久,终得了一张的画。

  看着上面那个和当年那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有个□□分像的素描,他唇动了动,哑声道:“这是我母亲。”

  “这......”

  宋蓁闻言,愣了一刻,她近乎小心的看了陆慎一眼,才轻轻的自陆慎手里拿过了那幅用毛笔勾勒的素描,画上的女人面貌绝美,只是衣衫破烂,神情麻木,一双眼看得人尤为压抑。

  宋蓁知道,这不是执笔人画工不好所致,偏偏是画工绝佳,才将他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幕尽数展现了出来。

  “我以为多年过去,我已经忘了她的模样,但今晚骤然听到相关的消息,我脑中竟是忽然清晰浮现出了她的样子。”

  “她......”

  宋蓁张了张嘴,竟不知该怎么问才能不碰触到陆慎的伤痛,犹豫许久,她舔了舔唇问道:“她叫什么?是个怎样的女子?”

  实际宋蓁更想问,她对他好吗?

  她最在乎的,只是他曾经是否被母亲善待过。

  “她叫贺绾。”

  贺绾!

  宋蓁眼里瞳仁微睁,书里太后等不及让成王继位之际,似乎就安排了一位名贺绾的女子去到皇帝身边。

  那女子面貌绝美秾丽,据描述和当时已经去世的李贵妃有三分相似,却比李贵妃生得更婀娜惑人,久未碰过妃嫔的皇帝在宴席上一见后,便顺从太后的意留在了身边。

  却不知,那女子身怀奇毒,她的毒能让人从此食髓知味,再不能离,两人在一起后短短三个月,皇帝就全身溃烂死了。

  比太后预估的去世时间更早,以至于她都没来得及召回在外救灾的魏暨,只能压着皇帝的死密而不发。

  会是同一人?

  不,应当不是同一人,只是陆慎的娘和皇帝肯定有关......

  宋蓁似乎隐隐摸到了陆慎前世黑化的根源所在,她手心渐渐发凉,心口抽紧:“还有呢?”

  陆慎说出那个名字后,心里竟忽然松了松,再听到宋蓁问,他也没那么难以开口了:“据说是个才华横溢的女子,”

  说到这儿,他停顿一刻,似自我评判的低语道:“也是个傻女子,可怜人。”

  “傻到随意听信一个男人的花言巧语,无媒无聘,就奉献出了自己,导致未婚先孕,同父母一道离家寻夫,却不料落入贼手......”

  这样一个傻女子,却也为了他苦苦挣扎苟活了几年,让他连恨她,怨她的资格都没有。

  让他不得不承认,他的存在才是让她承受那般惨痛结局的根源。

  陆慎闭了闭眼:“是我害了她。”

  他就是罪孽本身,他身上留着肮脏的血,同那个背弃了他生母,如今还觊觎他爱人的肮脏男人一样的血,若是可以,他宁愿此刻将浑身的血液抽尽。

  “若非怀上了我,她不会家破人亡,不会被人掳走,更不会不堪受辱自缢……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该死的人。”

  “我不许你这样说。”

  听到陆慎说的,再结合书里描述的,电光石火间,宋蓁终于把一切串联了起来,她伸手捂住了陆慎的嘴。

  “人是选择不了出生的,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做出代价,放纵的后果应该由放纵的人来承担,而不是由弱小,没有选择的你。”

  “受到不公平对待,最无辜的人是你,没有人有资格怪你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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